她连忙回道:“据说今日原本是冀大公子过继到他已逝伯父名下的日子,冀国公请来了冀家的族长和族人们,没想过继仪式才刚刚开始,冀国公便突然呕血倒下,之后国公府请了御医来诊……”
    小五又接着道:“大约是在场之人太多,国公府又连着请了好几个御医,事情便一下传了出来,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都在说冀国公熬不过今日了。”
    苏漓诧异,冀亭佑居然要过继到裴冀亲爹名下?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立即吩咐道:“小五,让肖叶马上去宫门口等裴冀,裴冀一出了宫,立刻让他赶去冀国公府。”
    若冀国公真如流言所说般熬不过今日,她需得让裴冀去见见他,他已经无缘见到自己亲爹,若连祖父还没相认就要阴阳两隔,恐怕他也会遗憾吧。
    又道:“还有,让小三子备马,我们现在就去冀国公府。”
    “奴婢这就去!”见苏漓如此着急的模样,不明所以的小五连忙匆匆跑出屋子去通知小三子和肖叶去了。
    不多会,马车备好,苏漓带着小五上了马车,然后直接赶往冀国公府。
    马车上,苏漓问道:“小五,流言可有说毒害冀国公的是何人?”
    小五连忙回道:“据说是什么藩王余孽复仇,下毒之人当场被抓获,之后自尽而亡了。”
    藩王余孽?
    苏漓蹙眉,藩王余孽这事她倒是知道。
    大晋只有过一个有封地的藩王,而且还是异姓藩王。
    二十五年前,景帝担忧藩王势力过大,会危及江山,便意图削藩,而冀国公便被任了此事。
    不曾想,在削藩过程中,冀国公发现那异姓藩王竟以私炉造钱,私造兵器,意图谋反。
    景帝大怒,立即以谋反罪名,委派冀国公前往封地捉拿异姓藩王等一众反贼,藩王势力不小,因此在捉拿过程中,逃了不少人。
    原着中,二十四年前,在京城郊外伏杀冀国公的,便是打着复仇旗号的藩王余孽,裴冀的亲爹也是在那次为救冀国公而死。
    要说当年伏杀冀国公府的人是藩王余孽,她没什么理由去怀疑,但这次毒害冀国公的人,她第一反应却是冀世子或是他的平妻柳芙蓉做的。
    无他,先不说原着中,自二十四年那次后,再没出现过所谓藩王余孽复仇的事,就说这次下毒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了。
    刚刚好就在冀亭佑过继到冀景晟名下的仪式前,这分明是在阻止冀亭佑过继啊。
    只要冀亭佑过继完成,那就代表他可以跳过冀世子,直接成为世子,成为继冀国公之后的下一任国公爷。
    这无疑是直接触动了冀世子的利益。
    以冀世子对冀亭佑的感情,她可不信他能容忍冀亭佑绕过他,坐上世子之位。
    那以藩王余孽之名,毒杀冀国公以阻止过继仪式,又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冀世子未免太过歹毒了,不过他都能纵容柳芙蓉杀自己亲子了,杀亲爹又有什么奇怪?
    当然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流言不能尽信,她还是到了冀国公府了解清楚情况再下结论吧。
    “夫人,到了。”
    车厢外传来小三子的声音,随即马车停下。
    苏漓刚下来马车时,裴冀也从另一个方向到来了。
    下马车时没见到肖叶与他同行,她便知道,裴冀应该是在宫里就听到了消息,一出了宫便赶来了,而肖叶,应该这会才到宫门口呢。
    裴冀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见到苏漓倒是有些意外。
    “阿漓。”
    苏漓点点头道:“先去看看国公爷。”
    二人没再多说,一起上了台阶,门口的守门侍卫早前得了国公爷交代,看见是裴冀,根本没拦,直接就让他们进了府。
    裴冀来过国公府,一进了门便带着苏漓径直往正院去。
    此时的正院里。
    冀亭佑伏跪在床前,愣愣看着反复清醒又昏迷的冀国公,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流。
    在他身后,站着同样一脸悲伤的冀世子和冀亭宣。
    一旁的柳芙蓉嘴边捂着帕子,看似悲伤,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微微弯起,眼里也划过一抹得意,心中畅快不已:这偏心的老东西终于要死了。
    至于冀亭佑这个贱种,她眼神怨毒看他,不用多久,她便送他下去跟老东西团聚!以后,看谁还敢抢她宣儿的东西!
    屋子里的另一侧,满头华发的国公夫人目带祈求,再次问道:“刘太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太医叹了口气:“老夫人,国公爷的毒基本已解,剩下的,只能靠国公爷自己了,只是,国公爷没有半点求生意志,心病还需心药医,若国公爷能解了心病,这关,自然能熬过去,若不能……我也无能为力啊,当下要紧的,是激起他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啊……”
    该说的已经说了,他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心病啊……
    国公夫人踉跄跌坐到靠椅上,看向床上的丈夫微微失神。
    自二十四年前,晟儿为救他而死后,他便落下了心病,如今,藩王余孽再次毒杀他,这只会让他更加清晰忆起晟儿的死,这让他如何能解开心结啊。
    除非她的晟儿能回来,可是,这可能吗?她的晟儿,永远回不来了啊。
    国公夫人悲叹一声,眼泪无声流下。
    “舅母……”许柔宁握着她的手,也跟着掉泪。
    “晟儿……”
    这时,床上的冀国公再次醒过来,意识却不甚清醒,嘴里模模糊糊说着话:“晟儿啊……”
    “祖父……”
    冀亭佑哽咽唤道:“祖父,您清醒过来啊,您看看我,我是亭佑啊,没有了伯父,还有我啊,以后,亭佑会孝敬您啊,祖父,您不是最疼亭佑吗,您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然而冀国公恍若未闻,仍不停自顾自说着话:“晟儿,是爹连累了你,是爹,对不起你……”
    冀景旭一张脸紧紧绷着,眼中划过嫉恨:果然啊,这老不死的心中永远记挂着冀景晟,永远只有他!该死,他该死!赶紧死吧,死了,这国公府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