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乖乖的

    三尺高的海墙，如海啸般声势浩大。海水从头顶浇灌，熄灭他周身燃起的火焰。

    灵泽摔进海里没摔疼，倒是呛了几口海水。他湿漉漉的从水里爬出来，咳了好一阵，见礁石上只有他们二人：“那个鲛族呢？”

    三人都是落汤鸡，狼狈不堪。

    原野：“走了。”

    灵泽慌张地东看西看：“那玥玥怎么办？”

    原野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湛蓝色的眼中失了生机，空洞呆滞：“他说半月之后，会送她回来。”

    灵泽眉心拧出一个小疙瘩：“玥玥在海底？”

    云霁心里窝了一团火，焦躁不安。

    他啧了一声。

    海岸边的椰树被风摇动，狂风大作。轰隆雷声惊天，头顶的云黑沉沉，风雨欲来的节奏。

    好端端的星夜忽然转变。

    低沉压抑。

    陆地与海底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无法涉足。

    他们能做的，只有留在岸上。

    等待。

    默默等待。

    ·

    烫伤在下沉中愈合复原。

    灼烫的温度消散。

    长发遮挡的心口伤疤处因为动用能力再次溢出血液。

    在海水中，凝结成一颗颗粉色的血珠子，久久不能散开。

    澜烨淡漠地看着那几颗血珠子，握住一捏而散。

    如一团粉色的烟雾。

    鲛族连血液都是美丽又珍贵的东西。

    不少的鱼儿被吸引而来。

    澜烨抬手。

    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游到他手边，围绕转圈，好奇的以示亲密。

    无声无息中，红色的血液漫开。

    吸引聚过来的鱼群惊慌四散。

    澜烨的指尖嵌进鱼鳃中，他提着鱼，回到那个洞穴。

    江玥坐在洞口。

    看到回来的薄肌美人鱼少年。

    她摸了下鼻子，低头。

    “你在……”澜烨似乎受宠若惊，“等我吗？”

    江玥有些乏力，她偏靠着洞口，问他：“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话带到了，他们会等你。”他说。

    听到这些话，她站起来，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到不悦。

    明明刚刚还觉得挺开心。

    自己奇怪的情绪让她皱眉。

    他帮她去传话了。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

    澜烨牵着她往洞里去：“你现在不能随意走动，乖乖的，躺在贝壳里，好好休息。”

    他声线一如既往地冷。

    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在生气。

    他说出来的话，分明是在表达关心。

    江玥坐到贝壳里。

    这个贝壳巨大到像一个单人床，壳体不算硬，垫了一层绿色的类似陆地上草一样的植物。

    并不扎人。

    海底月一直亮着光。

    从澜烨进来后，仿佛变得更亮了些。

    江玥坐在贝壳里，眼睛下意识看向他那条闪着光的大鱼尾。

    渐变的粉紫色。

    不论看多少次都会被吸引。

    过分美丽。

    “你想摸摸吗？”澜烨冷淡的声线里好像有了些笑意。

    积压在心口不悦地情绪也消失不见。

    被喜悦取代。

    江玥心里对鲛人是好奇的，但她还是有分寸感的摇了下脑袋。

    澜烨哦了一声。

    他往外游。

    洞穴里宽敞，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她还是害怕。

    没由来的变得失落。

    看他要走，江玥问他：“你去哪？”

    “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澜烨回头看她一眼，离开了。

    她在贝壳里躺下来。

    总觉得难受。

    说不出的难受。

    身体乏力，走几步好累。

    江玥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想可能与她能在海底呼吸有关。

    等澜烨回来，得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海里呼吸，那只龟去了哪里。

    她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澜烨切好鱼块，用大扇贝的壳装盘。

    回来的时候，听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一个光圈凭空出现，笼罩住他们，圈中寂静到只剩下她呼吸的声音。

    澜烨把鱼块放到一旁。

    他在她身旁躺下。

    比躺在荧草中有效得多，心口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澜烨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无力的垂下，最终只是碰了碰她的发丝。

    柔软的。

    和他的头发是不同的触感。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叫我叶子了？”

    “我喜欢你叫我叶子。”

    ·

    江玥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

    贝壳旁多了一盘鱼块和一套衣服。

    杏白色短外套，淡粉色吊带长裙。面料顺滑柔软，类似真丝绸缎。

    裙子上有些像是鳞片的装饰，闪着细碎的光。

    还有一条制作精美的腰链。

    是一条由海星、贝壳、海螺和珍珠串起来的腰链。除了珍珠以外，全是某种石头做出来的。

    看上去跟澜烨耳尖上戴的耳饰是相同的材质。

    这套衣服，是他给她的？

    洞中不见他的鱼影。

    江玥肚子饿得咕咕叫。

    那盘鱼块是生的。

    兽世的肉没有腥味，不知道生吃的鱼是不是也一样。

    江玥空间里的食物也都是生的，熟的肉干和红薯干早在迁移路上就吃完了。

    相较之下，还是鱼块比较容易能接受。

    她拿起一块鱼块。

    就当是在吃生鱼片好了。

    江玥放进嘴里，鱼肉嫩滑在口腔中化掉。

    奇怪的口感。

    没有其他味道。

    还算能接受，江玥饿极了，竟吃出一种鱼肉的鲜甜。

    她吃了半盘鱼肉。

    澜烨也从外面回来。

    他捧着一捧荧草，放在她手上，告诉她：“这种草对身体有益。”

    荧草上绿色的小亮光融进她的皮肤里消失不见。

    江玥有感觉到沉重的身体变得轻松不少，她道谢：“谢谢。”

    “你不喜欢这套衣服？”澜烨看着那套被看过然后又整齐叠好的衣服。

    她摇头，说话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没精神：“不是，这是鲛绡纱制成的，这太贵重了。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了，还管我吃管我住，我实在不好意思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贵重。”澜烨说，声音里带进温柔，“这就是为你准备的，岸上的衣物在水中穿久了会着凉。如果你不穿，它就毫无价值。”

    莫名涌起的低落一扫而空。

    物以稀为贵，对于擅长纺织的鲛人来说，鲛绡纱的确就不是贵重物品了。

    他都这样说了。

    身上的兽皮裙穿起来也确实沉甸甸的有些冷。

    江玥欣然接受，她拿起衣物，弯起眼睛，笑着看他：“谢谢你，澜烨。”

    心跳突的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