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二十年九月二十三日,柳如玉病逝于爱晚亭中。
    当讣告一经发出,震动了整个京城。
    岳麓书社连连发出社评,纪念柳如玉。
    柳临渊坐在柳如是的牌位前,久久无法言语。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心痛,何其苦。
    大元帅府挂起了白,柳如琢撕心裂肺的痛哭。
    段思玉也是哇哇大哭,好似知道失去了母亲。
    段叔军和乔昔念也是痛哭流涕,森林北站在门前,泪流满面。
    张夭夭则口中喊着师娘,泪水已打湿了衣裳。
    宁皇来到通天阁,站在窗前,不停的灌着酒。
    画圣关山月出声道,
    “不舒服?”
    “师父?柳如玉为什么要这么做?”
    “死最不可怕,怕的是怕被遗忘。她为凡人,则更加惶惶不安。但是,有血脉的遗存,段文鸯也会时常念起她。毕竟,一见到自己的子孙,怎么会忘记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徒儿,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想法。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姿多彩的世界。”
    “师父,值得吗?”
    “你是替她问的,还是你自己问的?”
    “都是的!”
    “虽然你不是柳如玉,也在做柳如玉的事,更有可能成为柳如玉。”
    宁皇喝了一口酒,看着那一轮明月说道,
    “谁叫我爱上了她!”
    “你虽为帝皇,但也是修行者。想修行大道,必须以自己为本。断情绝爱,一心求道者,才是成为圣者的最佳路途。”
    “这样的人生太无趣。我也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痴儿!”
    宁皇回头,展颜一笑道,
    “谢谢师父,让我的心更加坚定。”
    关山月看着宁皇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不知何时,朱阳坐在桌前。
    “你们师门没有一个好东西,尽是霍霍人。”
    朱阳喝了一碗酒,并说道,
    “这更加证明师门弟子魅力大。”
    “一个个都是自大、自恋之人!”
    “不服?”
    “真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关山月,是不是给你脸了?”
    “说都不能说了吗?”
    两人的争吵并没有停止,而是越发激烈起来。
    柳如玉的丧事一切从简,只有极近之人允许吊唁。
    主持祭礼的是大司马贾谊和礼部尚书贺言琦。
    六部尚书都来祭奠。
    宁皇也来了,上了香之后,拍了拍段文鸯的肩膀,并说道,
    “节哀!”
    走到哭红双眼的柳如琢面前,柔声道,
    “现如今你是大元帅府的女主人,请一定要振作起来。小飞鱼需要你,大元帅府更需要你。”
    最后又来到柳临渊、段叔军、乔昔念的旁边,表示慰问。
    森林北和张夭夭披麻戴孝跪在灵牌前,脸色苍白、神情凝重。
    入了猛虎军的李小白也跪在灵牌前。
    段文鸯说,你为武夫,我没有资格收你为徒。
    李小白说,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徒弟,但没有你和师娘,就没有如今的我。
    段文鸯没再阻止,只是看着如今的他,越是喜欢。
    他是岳麓书院副院长兼岳麓书社副社长李书楼之子,可谓是真正的官二代。
    李小白号称神童,无论诗词还是歌赋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他的路本是一帆风顺,只要按部就班,以后定是一品大员。
    然而,他一心想学武。虽然没有资质,但冒着生命危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武夫。
    并且通过选拔,成为猛虎军中的一员。
    短短几年,已是一位真正的将军。
    柳如玉将葬在岳麓山的枫叶林的山巅之上。
    此消息一出,震动整个京都。
    这可是岳麓书院所在之地,但无人敢反对,她可是大元帅夫人。
    森林北捧灵牌,张夭夭捧遗像。
    猛虎军左将江痕,右将军阡陌,李小白、箭神邱慕南抬棺。
    猛虎军开路,龙骑军随行。
    鞭炮齐鸣,白纸满天,哀乐不停。
    当柳如玉下葬后,爱晚亭的枫叶一夜之间飘落。
    一连三日,段文鸯坐在墓前,不吃不喝,也不言不语。
    落日之时,柳如琢抱着段思玉而来。
    “夫君,回家吧!”
    段文鸯依旧呆呆的坐在墓前,没有言语。
    这时候,段思玉突然大哭不止。
    柳如琢也不由泪流满面,
    “小飞鱼,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不知如何哄你,更不知如何劝你的父亲。”
    段文鸯抬头看着她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听到此话,柳如琢越发哭得大声。
    这几日,因为姐姐的死去,整个大元帅死气沉沉。
    父母亲日日流泪,大元帅府的大小事全部汇聚到她这里。
    还有段思玉的起居生活,让她疲惫不堪。
    段文鸯轻轻的擦干她的泪水,并把段思玉抱过来。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夫君,有你在,并不苦。只是,大元帅府没有你,人心惶惶。你是南楚的英雄,也是段家的英雄,更是我的骄傲。南楚需要你,大元帅府需要你,我和小飞鱼更需要你。”
    段文鸯看着这个和柳如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的面容是那么憔悴。他的心不由一痛。
    他的心不是铁,更有的是热血。
    从求娶柳如玉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当这一切发生时,他的心被撕裂。
    那一股悲伤挥之不去,曾经的点点滴滴总是浮现在眼前。
    段文鸯抱着段思玉,轻轻的抚摸着墓碑。
    段思玉没再哭,眼神紧紧的盯着墓碑。
    段文鸯把段思玉递给柳如琢,随后拿出了一坛阳春白雪。
    他用酒轻轻的擦拭墓碑,并喃喃自语道,
    “都说修真者断情绝爱,可我偏偏入了这红尘。有你相随的日子,是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有你,真好!”
    “如果你有来世,找一个爱你的人,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吧!我的命运,好似绑在了战车之上,无法停止,也不想停止。也许有一天,我就会战死,而且还入不了轮回。”
    “如玉,谢谢你!”
    说完这些后,碑已擦完了。
    他转身带着柳如琢和段思玉回了大元帅府,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