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回京之日,无数百姓披麻戴孝,绵延百里。
    贾谊带着文武官员出城迎接。
    每一个人,面色沉重。
    那些棺中人,早已家喻户晓。
    他们是南楚的英雄。
    军中已挂了白,白纸纷飞。
    阡陌、张楚辞、唐博文、苏向晚的棺椁已放城外,等待着张彪和江尚的棺椁。
    太阳当空,但寒风四起。
    已入了冬。
    远方忽有悲音响起,抬头望去,远处白带飘飘。
    当张彪和江尚的棺椁已至。
    点香,燃烛,烧纸。
    鞭炮齐鸣,酒水洒落。
    宁皇端酒,转望四方。
    “猛虎军右将阡陌回家!”
    “落霞宗大长老张楚辞回家!”
    “金刚门门主唐博文回家!”
    “碧霞派掌门苏向晚回家!”
    “镇西大将军张彪回家!”
    “巡察使江尚回家!”
    当六碗酒一一倒在地上。
    随后宁皇再次举酒,
    “南楚将士回家!”
    酒落!
    所有将士齐声高呼,
    “回家!”
    “朕为南楚皇帝,以南楚将士为荣。为国捐躯者,朕不会忘记,南楚百姓更不会忘记。南楚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富有。朕在此立誓:四方之国,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皇再次高喊道,
    “南楚将士万岁!”
    “万岁!”
    “日月山河永在,南楚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南楚江山永在!”
    其声远播,震天动地。
    段文鸯一一上了香,洒了酒。
    曾经的战友,生死分离。
    他此时抬头望天,一滴眼泪落下。大吼,
    “抬棺!”
    将军抬棺,段文鸯和贾谊及尚书扶棺。
    宁皇则跟在棺椁之后。
    此时,画圣关山月、武夫朱阳、青丘族长胡媚娘、太清门太上长老江暮云、圣僧慧可,出城迎接。
    百姓哭泣跪迎,
    “将军回家!”
    “大老老回家!”
    “掌门回家!”
    “门主回家!”
    “大将军回家!”
    “巡察史回家!”
    六人棺椁放置在烈士广场,公祭三天。
    宁皇下旨:
    猛虎军右将阡陌,封恪亲王。葬入将军墓。其画像、灵牌入凌云阁。其人列卷,通告全国。
    落霞宗大长老张楚辞,封齐苍王。葬入功德林。其画像、灵牌入凌云阁。其人列卷,通告全国。
    金刚门门主唐博文,封楚昭王。葬入功德林。其画像、灵牌入凌云阁。其人列卷,通告全国。
    碧霞派掌门苏向晚,封邵陵王。葬入功德林。其画像、灵牌入凌云阁。其人列卷,通告全国。
    镇西大将军张彪,封御南王。葬入将军墓。其画像、灵牌入凌云阁。其人列卷,通告全国。
    巡察史江尚,封文宣王。葬入忠义林。其画像、灵牌入凌云阁。其人列卷,通告全国。
    诏书一经发出,南楚各地,举行祭礼。
    岳麓书社也为六人展开专题报道。
    岳麓书院学子纷纷写诗,来缅怀先烈。
    广场之上,日夜有人上香,以怀念六人为国所做出的贡献。
    宁皇亲自接见六人的亲属,并倾听他们的建议。
    宁皇再次下诏,
    此次战争牺牲的将士,所有抚恤金,全部上调两成。
    宁皇又下诏,
    战争结束,举行全国祭典。
    这一日下朝之后,宁皇让贾谊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宁皇亲自泡了茶,又上了灵果和甜品。
    “没什么事,只是随意聊聊。”
    贾谊此刻悬着的那一颗心放了下来。
    “监国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
    “这不是臣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的功劳。”
    宁皇展颜一笑,柔声道,
    “不要自谦。过份的谦虚,反而是骄傲的体现。”
    “臣,所行之事。不敢有一丝怠慢。因为,臣知道。监国者,掌握的是滔天权力。一个抉择,一个政令,影响的是整个国家,决定的是无数人的命运。”
    “你能这样想,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监国者。有你,朕放心了。”
    “臣,永远是臣。这些时日,臣好似走在深渊之中,稍有不慎,将粉身碎骨。您回来了,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
    “辛苦了!”
    “臣,惶恐。皇上不怪罪,已是极好。”
    “他们要谋反,就要想到其结果。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斗争,没有慈悲。只有胜败。朕,希望你明白。权力的斗争,只有你死我活。”
    “臣聆听圣训!”
    宁皇喝了一杯茶,再次开口道,
    “大司马,你心太软。有些人还没处理干净,朕帮你处理干净了。你不会怪朕吧!”
    贾谊心一颤,立马跪了下来。
    “臣,罪该万死!”
    “起来,朕没有怪罪于你。朕只是要告诉你,对待敌人不能心软。”
    大元帅府,段文鸯来到江痕的房间上了一炷香。
    “你走了这么多年,阡陌就念了这么多年。如今,他来找你了。他说,你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即使死了,也要做兄弟。江痕,帮我好好照顾他。”
    段文鸯洒下了一坛酒,再次开口道,
    “有你这样的兄弟,我段文鸯值了。”
    来到阡陌的房间,点了香。
    “阡陌,等着我,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一起唱酒、吃肉、吹牛。我们是军人,更是战友。在地府也不能丢脸。有江痕在,也没人能欺负你。”
    “哪一天,我死了。你们可不要不认我。”
    段文鸯倒了一坛酒。
    坐在门边,看着那一轮太阳,开了一坛酒,酒入喉咙,苦涩难咽。
    微眯着双眼,一滴眼泪流下。
    有很多很多话,不知如何说。
    心中的悲,不知如何诉。
    在成长的路上,会遇见很多美好的人和事。
    但那些人和事,也会一一离开。
    这种痛,不可言,也不能言。
    长安如此,他也如此。
    各人有各人的命,但又有相同的路。
    不知何时,柳如琢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是我的夫君。”
    “如琢,辛苦了!”
    “不辛苦。因为有你。文鸯,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很幸福。”
    “有你,真好!”
    冬日的风,虽寒,但暖心。
    有一个爱自己的人,已是很幸福很幸福。然而,他有两个。
    一个虽死,但依然温暖着他。
    一个在身边,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