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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三宝圆寂
    一根树枝打破了这份宁静,长安踩着落叶出现在三宝的面前。

    “你是?”

    三宝睁开那浑浊的双眼,眼前的人很是熟悉,但记不起是谁。

    “长安!”

    一句长安,三宝双眼金光乍现,举起那青筋暴起的手,久久无言。

    “阿弥陀佛!一别经年,已是沧海桑田。”

    此刻的长安才真正感受到三宝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一股苦涩不知为何涌上心头。

    “我可以给心广大师上一炷香吗?”

    “施主有心了!”

    长安点了香,又倒了酒。

    “你我再见,已是天人永隔。谢谢你曾经的照顾,我无以为报,只有此酒为你送行。”

    话已毕,躬身一拜。

    一缕青烟入了天,是哀思更是告别。

    “谢谢施主!”

    “不是你感谢我,而是我要感谢你们。年幼时,承蒙照顾,父母才会安心而去。不是你们的接济,我们的日子会更难熬。”

    三宝双掌合十,用那苍老的嗓音说道,

    “施主是蛟龙,只是暂时落难于此。当有一天,风云际遇,则会一飞冲天。有我们无我们,并不影响什么。白马寺有今天,是因你而起。贫僧替白马寺谢过你。”

    长安精元涌动,让三宝无法施礼。

    “不必如此!佛家曰,有因就有果,正是你们种的因,才有如今的果。”

    “施主佛法高深,贫僧自愧不如。”

    长安看向心广大师的墓碑。

    “他是怎么死的?”

    三宝没有隐瞒,也不必隐瞒。

    心广大师曾与人结怨,那人实力高强,不仅打伤了他,还杀了他的家人。

    受伤的心广,来到了白马寺,当了方丈,也在暗暗养伤。

    后来,朱阳来了,给了一些丹药,心广的伤好了不少。

    再后来,宁皇来,赐了很多丹药,又送来了一些密典。

    心广的伤已痊愈,修为尽复,甚至更进一步。

    心广写了密信给了宁皇,说要卸任方丈一职。

    那一年,新任方丈一行到来,而三宝被任命为主持。

    也是那一年,心广告诉他,要去报仇。

    后来,消息传来,心广死在了密印寺。

    心广去之前曾言:那是他的私事,是生是死皆为天定。如果赢了,他会回来;如果死了,就留在那里。不必为他报仇,因为一切都已无意义,只是徒增痛苦。

    心广去报仇时,宁皇让人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拒绝了!

    三宝曾哭着求心广,让宁皇帮他,但心广从未动摇,只是喃喃道,有些情还不了,有些仇需亲自报。

    心广最终死了,三宝不想让师父的尸体流落在外,所以便去了密印寺。

    他是以南楚回龙山白马寺的住持身份去的,无人敢拦。

    听着三宝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切,长安的心如风中的落叶飘零不定。

    对于心广而言,也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人在佛门之中,但他的心却有了怨。

    那一种煎熬,在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长安叹息一声,抬头看着三宝。

    “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时的三宝沉默了许久,当风吹起树枝沙沙作响,他才回过神。

    从此刻起,他终于明白当时师父为什么要拒绝。

    “师父曾说,此事到此为止。恨也罢、怨也罢,终究一杯黄土。既已入了佛门,一切当空。”

    长安没再说什么,他问了,但对方拒绝了,所以不必强求。

    “谢谢你没有忘记我,谢谢你给予的帮助。如果没有你,白马寺不是现在的白马寺,贫僧也不会有一个安享的晚年。”

    “天虽暖,但还冷,多穿点衣服。”

    “施主,能遇见你,是贫僧上一辈积了一身功德。这一次见面,也许是最后一面。望施主道途坦荡,心想事成。”

    长安转身走了,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再回头。

    三宝看着长安远处的背影,跪拜行礼。

    当长安再回到内堂时,新任方丈一行带着众僧侣齐齐行礼。

    “南楚护国神寺白马寺方丈一行,恭迎国师。”

    长安点了点头,随一行进了禅院。

    “不知国师驾临,是一行之罪。”

    “不必如此,我只是来看看故人。”

    “宁皇曾说,白马寺也是国师的家。”

    长安喝了一口茶,遥看远方。

    “三宝曾是我的故人,麻烦你们多加照顾。”

    “国师请放心,三宝也是白马寺的主持。只是,他不喜欢人打扰,所以也不敢太过叨扰。”

    “用心了!”

    “是贫僧该做的。”

    一行白白净净的,但修为极深,内藏于心,一动一静之间,有大师风采。曾经,有一个故人,比他看更出色,那人叫普贤,也叫李三昧。

    “你叫一行,年纪很轻,就有如此成就,很是了不起。”

    “与国师相比,就好比烛火和太阳。”

    “太过自谦也是一种骄傲。”

    “不敢!不敢!”

    长安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兴致。

    “我有一个故人曾言:一切皆为法,尽是因缘合合,缘起时起,缘尽时无,不外如是。”

    “国师的故人曾也是修佛之人?”

    “是啊!”

    茶叶沉浮,于他的人生,起起落落。

    那个人,终究是一道痕刻在他的心里。

    “我曾在佛书上看到这一段话。一切随缘,顺其自然;缘来不拒,缘去不留;缘起,天涯咫尺;缘尽,咫尺天涯。”

    长安听后,哈哈大笑。

    起身,踏空,已不知去向。

    一行站起身,对着远方,行了一礼。

    “国师之佛法,我难与相比。”

    长安走后,白马寺下起了雨。

    三宝躺在禅房,呆呆的看着窗外。

    师父曾说,凡事太过,缘份必尽。世间万事惟糊涂最难。有些事,问的清楚便无趣。人活得累,是因为左右你心情的东西太多。天气的变化,人情的冷暖,不同的风景都会影响你的心情,而他们都是你无法左右的。看淡了,天,无非阴晴。人,无非聚散。地,无非高低。

    天空忽有一人踏空而来,面带微笑的看着三宝。

    “师父,终于能见到你了!”

    安宁二十六年春,三宝圆寂。

    一行把三宝的舍利供奉在佛塔里,宁皇也下了旨,给了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