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加上周末，四天不用上班，程艳冰有点不习惯。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电视的嘈杂并不能填补内心的空虚。

    她就像一只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绪也像脱缰的野马般乱窜。

    奇怪的是，对亡夫孔利国的思念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汹涌，反倒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沈毅，那个在危急时刻两次救了自己的男人。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努力想把沈毅的影子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却发现越是努力，那张脸越是清晰。

    她开始回忆起在301宿舍，他破门而入，在职工书屋里，沈毅为了救她与周铭对峙，将她护在身下的场景。

    甚至还有在国资委档案室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该死！”程艳冰低声咒骂了一句。

    昨晚的梦境也让她心绪不宁。

    梦里，孔利国穿着他们结婚时的西装，微笑着对她说：“艳冰，我该走了，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醒来后，程艳冰泪流满面，分不清是悲伤还是解脱。

    她想起大学时，自己也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那时，她在校外被两个小混混纠缠，是孔利国挺身而出，和他们打了一架，救了她。

    孔利国斯斯文文，又充满正义感，一下子就俘获了她的芳心。

    “我真是疯了……”程艳冰自嘲地笑了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

    曾经的热情和活力，似乎随着孔利国的离去而消失了。

    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冰封的心脏开始融化，重新跳动起来，而融化它的，不是回忆，而是另一个男人。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沈毅，想他沉稳的性格，想他面对危险时的果断，甚至想起他被王婧伤害后的落寞。

    这种感觉让她慌乱，却又带着一丝甜蜜。

    她想联系沈毅，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接表达自己的好感？

    太唐突了，也太不矜持了。

    万一沈毅对她没感觉，以后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算了，就当是工作上的联系吧。

    程艳冰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沈毅，你好。上次职工书屋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可以吗？】

    信息发送成功后，程艳冰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不止。

    她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把手机盯出一个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却始终没有动静。

    ……

    程艳冰不知道，她发的这条信息，非常巧合地被王婧看到了。

    那时，因为女儿要上英语网课，沈毅就把手机给了女儿上课，自己去洗澡了。

    王婧正陪着孩子在上课。

    信息发来的时候，手机屏幕弹窗了。

    因为来信人名字是女的，王婧便多了个心眼。

    她心不在焉地陪着女儿上网课。女儿认真地跟着外教念单词，可王婧的思绪却早已飘远。

    她时不时地瞥一眼手里沈毅的手机，屏幕上程艳冰的名字像一根刺，扎得她心烦意乱。

    “宝贝，先自己默写单词好不好？”王婧摸了摸女儿的头，语气温柔得有些刻意。

    女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小手握着铅笔，在练习本上认真地写着。

    王婧这才拿起沈毅的手机，点开了程艳冰的信息。

    【沈毅，你好。上次职工书屋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可以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王婧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私交，大多是工作上的沟通。

    但王婧留意到，这个女人对沈毅的回复都很及时，几乎都是马上回复。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程艳冰对沈毅的态度绝非那么简单。

    职工书屋？

    她努力回忆着沈毅跟她提过的这茬子事，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英雄救美的情节。

    王婧点开程艳冰的微信头像，是沙滩上，用贝壳排成心形的照片。

    点开她的朋友圈，被截图里，一个妆容精致，气质干练的女人跃然于屏幕上。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和程艳冰做了个比较，虽然她觉得自己保养得当，但程艳冰身上那种知性睿智的韵味，是她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请吃饭，多好的借口。

    当初，冯骏驰那混蛋调到单位里，也是以这样的借口来接近自己的。

    当时她就难以拒绝，人家是上司，又是正式的邀请。

    她浏览了一下程艳冰的朋友圈。沈毅的微信都能看到全部朋友圈。她发朋友圈的频率很低，基本上都是工作相关的。

    但最近这几天的风格变了，几乎每天发一次，都是配着心情发的，字里行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单身知性女性。

    王婧用手机搜索她的微信，发现没有办法看到这些朋友圈。

    是不是设置只能沈毅看到？

    王婧看着心里一阵慌。

    她拿着手机，想了想，最后还是用手指按住这一句话，在弹出的选项中点了删除。

    退出微信，点开网课软件，把手机放回女儿的书桌上，然后走出女儿房间。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新闻。

    没多久，浴室的门打开了，沈毅走了出来。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用毛巾擦着头发。

    王婧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你，明天上班？”她开口问他。

    “嗯。去红缨镇。”沈毅听到电视里新闻的报道，似乎感兴趣， 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王婧把目光移到他身上，那侧脸看了许久。

    他的五官其实很端正，发量也很茂密，当初谈恋爱时，自己也挺喜欢这样子观察他的。

    王婧想着，心里滋味不好受，又甜又苦的。

    ……

    半个小时过去了，沈毅没有回复。

    程艳冰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难道自己真的太唐突了？还是他没看到微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却始终没有动静。

    心情也从最初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失落，最后演变成了焦虑。

    最后，她在等待中睡着了。

    ……

    第二天，上班。

    沈毅在红缨饮料厂的食堂吃早餐。

    程艳冰端着早餐坐在他对面的位子。

    “早安！”沈毅跟她打了声招呼。

    “早安。”程艳冰喝了两口粥，看着他，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

    她忍不住问：“你昨天没看到我发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