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绘制的舆图能帮到陛下与元贞女君。”
邵恒的目光清澈热烈,直视着曹樱菀。
“你那么能干,一定可以的。”她啃了一口糕饼,故意忽略了他看过来的眼神。
“其实也没有……我做这些只是想能快点建功立业,令尊大人对我褒奖不断,这些时日我跟在他身边奔走,也算涨了不少见识。对了,我之前跟在景王身边收集到的消息线索,也全都交给了令尊大人,由令尊大人上呈天听,送到陛下手中。”
邵恒今晚的话特别多,多得却不让人烦躁。
宁静如水的夜色中,有一个人在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话,反而有种别样的安心。
“等事情全部了结了,陛下应当会论功行赏,对了,陛下已经醒了。”邵恒又冒出两句,“我问过曹大人,我说想娶你过门,需要多少聘礼。”
曹樱菀一口糕饼塞在嘴里,不上不下。
短短一句话,藏着两个重磅消息。
她错愕地看过去:“陛下醒了?等等,你方才说什么?”
“是了,陛下醒了,女君大人留下的药派上了用场;我刚刚说的么,咳咳,我想娶你过门,曹大人说了一应聘礼都有定数,按照京中的规矩来就成,不过具体的还要问过你的意思。”
邵恒又看了过来。
这一回,他的视线越发灼热,隐隐藏着期盼。
曹樱菀脑子嗡嗡的,脸也烫烫的。
慌乱地瞥开眼,望着头顶皎皎明月:“什么聘礼不聘礼的,现在哪有这个心思说这些,等一切平息了再说吧,盛娇还没回来,我没这个想法。”
“好。”邵恒笑了,“那到时候喜宴上让周江王世子夫妇坐在靠近主桌的位置,可以么?”
“懒得理你。”
曹樱菀转过身去。
匆忙丢下的几个字藏着慌张。
只是这慌张又莫名透着些许甜蜜。
冯府。
冯天护刚刚盘点完府里的一应财帛田产。
“当真要这样做么?”冯钊依旧不敢相信。
“事到如今,父亲还没看透么?”冯天护头都不抬,“这一两个月来,陛下身边伺候的都是旁人,连我都进不去紫云殿,更不要说旁人了。”
语毕,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我出宫之前,中宫殿那头应该是出事了,山雨欲来,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那也不必这样着急,大安胜利在望,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成事,纵然琅王、庄王还有那盛家女有功在身,也比不过已经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如今殿下重新监国,这段时日将朝政打点得井井有条,这是有目共睹的。”
冯钊还是觉得依旧存有一丝希望。
不,甚至是希望很大。
只要有太子在一日,冯府的显赫荣华就固若金汤。
“父亲。”冯天护蹙眉抬眼,“有些事你不能走一步看三步,得看得更远才行。”
“但你要为父辞官,将这些年咱们冯家在京城耕耘的一切都连根拔起,这怎么能行?”冯钊不乐意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冯天护轻叹,“父亲,你还有我,还有成康,就算如今留在京中,成康也还是难堪大用;不如咱们先回故土,或许等上三五年,到时候太子真的登基了,再启用二弟也不晚。”
“经过几年磨炼沉淀,二弟说不定更比如今能耐,又何必拘泥于眼前的这些?留得长久,方为正道。”
冯钊哑口无言。
大儿子永远都能说得他张不开口。
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利弊权衡都已到极致。
“这些东西能带就带,不能带就先留下,横竖日后还能置办。”冯天护不去看父亲的脸色,自顾自地安排着。
他的态度从容,却又透着不容人反驳的坚定。
即便一家之主的冯钊,在大儿子面前也只能乖乖听命。
吩咐完一切,冯天护才离去。
他刚走,早就躲在暗中多时的冯成康冒了出来。
几次起复,几次失利,已经磨光了他身上的锐气。
如今的冯成康看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在淮州城时的风光洒脱。
他脸色发青,下颌一片青黑的胡茬。
两眼灼灼,就盯着父亲手里那一卷——那是冯府目前所有的财帛田产的官契,厚厚的一叠,卷起来就像一本书册。
这些东西,别说寻常百姓了,就连在京为官多年的人家都未必有这一半的家底,可见冯府富贵底蕴之厚。
“爹还真听大哥的,咱们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大哥真正做主了?爹,您还没死呢。”冯成康冷笑道。
“胡诌什么?!”冯钊瞪起眼睛。
“我说的是实话,这样大的事情,谁家拿主意的不是父亲?如今父亲健在,何时轮到他说话?呵……让父亲辞官,变卖咱们府里的所有田产,回乡度日?这样窝囊的话,也是他冯天护说出来的?果然小门小户的女人不能娶,您瞧瞧,自从大哥娶了那女人,做的事情都是这般小家子气。”
冯成康心中的怨怼一时没收敛住,倾泻而出。
他的话也有道理。
冯钊又一次犹豫了。
其实冯钊自己也觉得还没到那个份上。
就算太子失利,冯府也不会有多糟糕……
只是,想起大儿子方才离去前的严肃,他动摇的心又稳了稳:“听你大哥的,往后冯府是要交到他手里的,大不了几年后咱们再回来就是,宅子都在这儿,还能长脚跑了不成?”
“你这一两年极为不顺,处处受挫,还是安生一些,听你大哥的话,好好进益用功几年,待再回京时说不准另有一番作为。”
这事儿竟就这样定了。
冯成康一阵恼怒。
他怀揣着怒气回了屋。
“呵,我不如他,我处处不如他!凭什么他风光无限,我却永远只能屈居他之下?一样的爹娘,一样都是嫡出!为何我总是落他一程?!”
再次失利受挫后,冯成康心中的愤恨俨然达到了顶点。
翌日一早,冯钊、冯天护天不亮就出门了。
金小俏如往常一般洗漱更衣,用饭后管家理事。
账房先生派了个小厮过来传话,说是二公子正要支取银钱,与账房先生闹得下不来台,都快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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