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起手式已然摆好，这是他在身体恢复之后第一次正式同他人交手。
“指教了。”
闻人栩并没有回应，只是轻笑了一下。
下一刻，白玉阶上忽起龙吟虎啸，闻人栩身上劲气炸开三寸气浪，右拳裹挟边塞风雷直取苏落咽喉。
“很快……他是体修？”苏落迅速做出反应，青玉地砖应声崩裂。他脚尖点地如墨蝶折翼，浊气凝成的黑色彼岸花在倒退轨迹上层层绽放。
闻人栩左膝顶碎三朵残花，却见花瓣化作符纸簌簌贴上战靴——黑色的雷光在刹那间绽放，大殿之上琉璃宫灯齐齐震颤。
“五雷符……？”虽然雷光已然化作黑色，但客席之上还是有人认出了这种符箓。
\"哼！\"闻人栩震碎雷光，双掌化劈山之势连环击出。
只是交手之间，他已经感觉到了传闻之中的浊气所给他带来的压力。那黑色的雷光虽然被他直直震碎，但是却一直在蚕食着他的血气。
这种感觉让他相当不舒服，闻人栩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种传闻之中与清气相对立的存在。
苏落身形急退，在避开拳风的同时单手虚握轻声喝道：“锁！”
十二道浊气锁链应声破土缠住闻人栩脚踝。
闻人栩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净是些小手段，你是没本事直直跟我比划两下吗？”
他浑身煞气涌现，竟是硬生生将浊气锁链给直接拽断。长靴划出半弧，腿风如陌刀劈下，三十六块玉砖应声化为齑粉。
“煞气？”这一下让苏落一瞬间也是一愣，对方能够挣脱锁链并不意外，可是以武入道的体修身上为什么会有煞气？
“左顾右盼的在看哪儿？”残影瞬间出现在苏落面前，苏落心中一惊，左肩穷天甲鳞片乍现，硬是接这开山裂石的一击。
闻人栩的速度太快，只是片刻出神他便没有办法躲开对方的攻击了。
此时此刻的大殿之内，两人交手之时宾客也在议论纷纷。
“早闻这浊气乃是天下至阴至暗之气，如今看来好像也并不不同？”
“这闻人将军的长子绝非简单之人，以武入道身上煞气却如此强盛，看来是真的传了那天枢将军的衣钵啊。”
坐在左边的一众乾唐王朝的显贵也开始猜测这场演武究竟是谁会胜出。
“大师姐，你看这场比斗，谁会胜出？”
“我看这浊气好似平平无奇的样子，看着也没什么很厉害的地方。这天地之间也没什么浊气，那个小子真的能胜出吗？”
“是啊，以前也没听说过他，突然冒出来感觉也就那样……”
洛清雨也正在看着两人的比斗，听到自己身边师妹几人讨论的声音轻轻摇了摇头：“胜负犹未可知，那浊气绝非你们所见到的那般简单。”
越是纯粹的体质，越是能感受到污浊之气的存在。
洛清雨的九天玄体便是如此，这种体质都传是上古九天玄女之体。
从刚刚开始她就注意到了，在那黑色的彼岸花之间，有无数如同血丝一般的气在从闻人栩身上被抽离出来。
这种效果起初绝对会被人所忽视，但是倘若不断积累下去，恐怕很快就会成为闻人栩的致命弱点。
苏落和闻人栩双方又是拳脚交错，一记直拳擦过苏落脑门。
“躲？一直躲有什么意思？”越是进攻，闻人栩身上的煞气越是汹涌。
苏落低身躲开进攻，又用左手将身下一记顶膝挡住。他右手化指，在起身的瞬间对着闻人栩一指：“惑神！”
话音落下闻人栩瞳孔里映出北境暴雪——他分明看见自己赤足站在冰渊，十指正在凋零成霜。
殿内，所有人见状都心中一惊。
惑神可以说是青丘一脉的独门幻术了，在场的人都有所耳闻。
闻人栩此时虽然身处艳阳之下，但是浑身上下的动作都开始僵硬起来，皮肤也开始变的苍白起来。
煞气凝滞，破绽在这一瞬间出现，苏落左手手刀直接朝着对方脖颈之间划去。
然而下一瞬间，他就感觉不对劲，浑身上下所有动作全部停住，苏落以最快的速度同对方拉开距离。
铁拳擦着苏落下颌掠过，带起的罡风削断三丈外石柱。
“不错的反应……”闻人栩扭了扭脖子，对着苏落笑了笑：“我以为在沙场拼杀这么多年，幻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解决你的时间比我想的要长，你确实不错。”
话音落下，金光划过之间，一柄长戟出现在了闻人栩手中。
“不过拖的时间太久也不行，到现在为止我还没看你主动进攻过，怎么？没那个手段吗？”
见对方已然亮出兵器，原本的演武切磋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打算有所留手。苏落叹了口气，剑指一挥。
三道剑影出现在了苏落的身边。
“这是……”今日洛清雨并非一人前来，随她前来的还有一位同门师叔。
“怎么了宋师叔？”
“这剑……绝非凡品，我看不清其剑身，但是却能感受到其灵性。”
与此同时，大殿之中还有一位人感受到了怀中剑的提醒。
“……就是它们吗？放在那阴沉木剑匣之中的剑……”
戟影如暴雨倾泻，每次兵刃相撞都在白玉地面刻下裂痕。
穷天甲龙鳞游走护住要害，苏落且战且退，足尖每退一步便用浊血在砖缝绘出阵法。
三道剑锋裹挟着浊气凝而不发，只是为苏落挡住倾泻而来的煞气。
他已经尝试着用惑神这种较为温和的方法来打断对方的进攻，但是似乎效果并不理想。
并非说惑神无用，而是倘若真用的话必定会伤到对方的神识，此次只是演武，没有必要下手那么重。
现在看来只能用刚刚想的法子了。
随着最后一步落下，三剑在苏落手中瞬间合一，他抬手一斩，浑浊的剑气直接让闻人栩退步三分。
“有点意思，怎么？终于要认真了？”闻人栩手中长戟一挥，将剑气硬生生劈开。
可是等他再看向前方时，整座广场陡然陷入幽冥。
他的脚下此时已经长满了黑色的彼岸花，摇曳生姿缓慢盛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闻人栩只觉得原来十分趁手的战戟此刻重若千钧，与此同时，苏落的身形出现在了花海之间。
“枯血杀。”
闻人栩古铜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他感受到自己的血气在迅速流失，煞气也开始受到了压制。
此时取代他体内煞气的，是一开始就缠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雷电。
浊气开始在他的血肉之间游走，他开始感受到了这黑色游丝的恐怖。
“怎么……回事……”他似乎看到历练之时在自己周围战死的战士，以及磨砺之时被自己亲手送走的敌军。
他们现在都站在自己的身边，冷眼看着自己。
闻人栩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单膝跪了下来。
不过很快，黑暗便从他的视线之中退散，只有一个黑衣青年简单走到自己面前，将手中剑对准了自己。
“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