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河、张文强、马致远。
    这是目前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三个男人。
    一个需要酒精的刺激
    一个需要恋爱的刺激
    一个需要……
    算了,不想了,溶液有变化了。
    烧杯内,此刻产生了强烈的绵密泡沫,并且散发出了几乎为纯红色的气体。
    我又戴上了一个口罩,这些气体含有剧毒,绝对不能吸入。
    又过了十多分钟,溶液反应成了金黄色,杯壁上,产生了一堆黄色颗粒。
    我拿出了女人平日里用的化妆棉,找来一个瓶子,将瓶口剪成了漏斗的形状。
    随后又拿出玻璃杯,放好漏斗,铺上化妆棉,准备过滤。
    金黄色溶液被我缓缓倒入了玻璃杯之中,过滤出来的溶液里含有一些五氧化二氮,需要处理一下。
    我将偏硫化钠直接倒入了玻璃杯之中,放在酒精灯上,继续加热。
    这个反应过程是偏硫化钠变成二氧化硫,然后与水混合产生亚硫酸,进行加热蒸发。
    实验装置的简陋,注定了纯度不会太高,但是,我想这个纯度取人性命,应该足矣了吧。
    又经过几次的加水过滤,终于,我得到了一小包纯度不是很高的白色晶体。
    三氧化二砷
    这个东西我有了解过,古代的很多炼丹师都喜欢用其制作丹药,称之为‘砒霜’。
    这东西原本存在于‘红信石’当中,如果提炼技术不是很成熟的话,里面掺杂大量的红色杂质,那它就有了另外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鹤顶红
    ……
    “喂……”
    “谁啊?”
    “是…… 是马老师吗?”
    我故意把声音装作很柔弱的样子,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猫咪。
    “奥,是苏子砚是吧,我听出来了,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很沉稳,没有丝毫的波动。
    “老师,我……”
    “我想找您聊聊这次月考的事情,我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有问题。”
    “嗯。”,男人语重心长的应了一声,“你是该好好反思一下了,之前你的成绩可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
    “看看你现在整天的样子,除了神经兮兮,就是想着谈恋爱。”
    “你看人家张文强,上了高三以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好像准备在电话里就要展开长篇大论说教,我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我要当面见他。
    “哎,老师。”
    “怎么,你说。”
    “我想见您一面,拿着这次考试的试卷,您当面跟我说说,可以吗?”
    “现在?”
    “对,今晚我爸妈说了我很多,我…… 我感觉自己脑子很乱,需要您开导一下。”
    “哦…… 是这样。”
    电话那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我没有着急说话,依旧装出那副弱弱的样子,准备随时迷惑他。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一阵旁边人的说话声,他好像正在和他老婆沟通,说今晚要出去一会儿。
    “那什么,苏子砚,你去我办公室吧,我一会儿就到。”
    办公室,这么晚了,教学楼早就锁了,办公室怎么进?
    不过,我没有疑问,随即同意道:“好的老师,我现在就出发。”
    挂断电话,将少量的白霜倒入一瓶矿泉水当中,想了想,剩下的那些我没有拿,藏在了床底下。
    收拾好书包,拿着水,我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一片狼藉,两人此刻已经都不在了,估计是各回各屋了吧。
    ……
    街道上,人很少。
    对于北方多数的小县城来说,冬天,只要超过晚上的七点钟,路上几乎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我骑着电动车往学校赶去,这所学校算是县里的重点,今天是周六,学校没有晚自习,因此这个点,估计没有旁人。
    等等
    我停下车,看着前方的绿灯,没有通行。
    马千里让我去他办公室,是个幌子……
    他在骗他老婆,教学楼已经锁了,此刻,唯一可以进出的,只有宿舍。
    教职工宿舍
    怎么办,还去吗?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开始分裂了。
    苏子砚,你都做了些什么?
    天哪!
    这是什么想法……
    杀人!
    看着车筐里那瓶透明的矿泉水,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把[三氧化二砷]提取出来的。
    太恐怖了,我……
    我那样会死的?
    如果纯度不够,马致远没死,肯定会报警的!
    不行,我不能去了,我要回家。
    车子刚调转了方向,还没等往回走,脑海中,又一个声音传来。
    家……
    苏子砚,你还有家吗?
    那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那样一个浑浑噩噩的男人。
    你在那样的家中,有什么意义存在下去。
    他们连自己的女儿受到欺辱都置之不理,反过来还要埋怨你。
    说你是抑郁症,神经病,精神分裂症!
    从小到大,学习是为他们学的,考试是为他们考的。
    受了欺负,让你忍受,说那叫‘素质’?
    面对那样一个欺负你的老师,说你想多了,纯粹是自己臆想,老师不会那样的?
    可是他们从没有相信,马致远的手已经伸进了你的衣服里,已经把你压到地上!
    你还想逃避,还想回头吗……
    “我……”
    “呼……呼……呼……”
    车子倒在了路边,我蹲下身,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我……”
    “呜呜呜……”
    寒风掩盖住了我的哭声,大脑中的两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
    一段段破碎的记忆,幻灯片一样的在我脑海中播放着。
    有女人的谩骂,酒鬼的冷漠,同学的讥讽,马致远的淫笑……
    谁能救救我……
    谁能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
    我不想吃药了,我感觉那些镇定药物只会让我不断的睡觉,然后再安静的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病情冲击。
    “爸爸……”
    “妈妈……”
    “你们能不能爱我一次,能不能对我没有要求……”
    “我想……歇一会儿……”
    这是我从确诊之后,六年的时间里,第一次本能的喊出了这两个称呼。
    多年的药物控制,让我的性格变得内向、安静、自闭。
    就像是农村拴着的大黄狗一样,拴久了,除了吃饭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剩下的时间,要不就是面对棍棒,要不就是面对冷漠。
    “张文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