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凡皱眉看着自己，韩胜英心里轻叹一声。

    自己虽然话少，可平时嘴皮子挺利索的。

    怎么现在还解释不清呢？

    她干脆不解释，把鸭舌帽帽檐又拉低了些，淡淡道：

    “反正你别把沈寻说的话放心上。”

    林凡觉得韩胜英今天有些奇怪。

    开车的时候明显不够专注，时不时还偷偷看自己一眼。

    等车子停在柳家庄园门口，林凡才皱眉开口：

    “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再为难沈寻，我也没那么闲。”

    说完，林凡迈步走进庄园。

    韩胜英看着林凡的背影，总觉得他这话不太对劲。

    什么叫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为难沈寻？

    她和沈寻又没什么关系！

    等等！

    韩胜英眉头紧蹙。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自己喜欢沈寻吧？

    她轻叹了口气，原地飘逸掉头离开。

    而林凡此时已经走到了宴会厅门口。

    前些天，还在这大厅里举办柳元宗的寿宴。

    短短时间，这大厅又变成了灵堂。

    此时，大厅里挂满白幡，摆满了香烛。

    柳元宗的棺椁就摆在大厅中间。

    刘远辉和他妻子柳春华跪在最前面，正不断往火盆里烧纸。

    两人的大嫂，也就是柳东阳的妻子跪在旁边，神色憔悴，仿佛失了魂一般。

    刘清雅则是跪在最后面，低着头不断抹眼泪。

    林凡脚步声放得很轻，以至于几人都没发现他来了。

    大厅里安静得吓人，只有纸钱燃烧的声音。

    林凡对着柳元宗的棺椁鞠躬，站直身子才轻声开口：

    “柳家的佣人都遣散了？”

    见四人都回头看向自己，林凡轻声道：“有事提前来京城了。”

    刘远辉起身，摇摇头如实说道：

    “我们商量过了，柳家的产业全都留给大嫂，大嫂也打算离开京城，这庄园也要卖掉。”

    林凡递了支烟给刘远辉，自己也点燃一根。

    看得出来，刘远辉这几天也没休息好，顶着黑眼圈，胡茬都冒了出来，显得很是疲倦。

    他轻叹一声：“本来定了明天举办追悼会，现在也取消了，还没来得及通知您。”

    刘清雅还跪在地上，红着眼睛哽咽道：

    “外公生前人脉广，上次生日宴还来了那么多宾客，现在人一走，圈子里说什么的都有！”

    “现在整个京城都觉得柳家是个笑话！”

    林凡没说话。

    看这种情况，哪怕明天举办追悼会，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还不如就让老爷子安安静静地去。

    片刻之后，一辆灵车驶入庄园，将柳元宗的遗体运往殡仪馆火化。

    刘远辉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柳春华和刘清雅更是泣不成声。

    柳家大儿媳此时走到林凡面前，声音有些发颤：

    “能给我根烟吗？”

    林凡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递给她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

    她重重吸了一口，又长长吐出一口烟雾，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自嘲似地摇摇头：

    “我二十岁就跟了柳东阳，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爱我。”

    “我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慢慢转变，可他连生孩子的机会都不给我，作为一个女人，我这辈子很失败！”

    她看向林凡，看得很认真：“上次请你给我们看病的时候，你就看出来他是故意不生孩子的，对吧？”

    林凡点头：

    “我提醒过你，你们的身体没问题。”

    “是啊，我真傻，怎么就没听出来呢，”她轻笑一声，眼里却满是怨恨。

    林凡看着她，心里也觉得惋惜。

    一个女人，将大好年华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剩下的只有逐渐年迈的人生，还有失了魂的躯体。

    她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沉默良久，她才再次开口：

    “柳东阳应该不是老爷子亲生的，还有，他这些年一直在做某种秘密实验，他在外面还有个女人，叫松下惠美。”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凡。

    照片应该是偷拍的，只能看到柳东阳和一个女人的侧脸。

    “我知道你在找他，但我对他的了解只有这些。”

    说完，她回头看向柳春华和刘远辉，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春华，远辉，我走了，祝你们余生平安。”

    说着，她又看向刘清雅：

    “丫头，以后嫁人可要擦亮眼睛，千万别像我一样。”

    她在笑，眼泪却再次流了出来。

    刘清雅扑到她怀里，哭得格外伤心。

    因为这些年，这位大舅妈对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们放心，我周茹不会作践自己，以后我也会好好活。”

    说完，她抹去眼泪，转身快步走出殡仪馆。

    林凡看着周茹背影，将手里的照片揣进兜里。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刘远辉一家带着柳元宗的骨灰返回南省。

    林凡则是直接来到韩家。

    韩朝军老爷子再见林凡，显得格外开心，连忙让人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他拉着林凡在自己身边坐下，对刚走到门口的韩学文吼道：

    “快给胜英丫头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不然一会儿林凡就跑了！”

    韩学文满脸无语地看了眼自家老爷子，笑着和林凡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给自己女儿韩胜英发了条消息。

    “磨磨唧唧！”

    韩朝军瞪了他一眼，这才笑着看向林凡：

    “可惜老二不在，不然我当你面再打他一顿！”

    林凡也有些哭笑不得，主动问道：

    “他伤好了？”

    韩朝军摆摆手：“从小就被我扔到了部队里，皮糙肉厚，那点伤算个屁！”

    “来，吃菜！”

    韩朝军主动给林凡夹菜。

    林凡赶紧拿碗接住。

    “来，喝酒！”

    韩朝军直接打开一箱茅台，‘哈哈’笑道：

    “看看你小子酒量咋样！”

    韩学文放下筷子就要阻拦，却别韩朝军瞪了一眼：

    “怕个屁，有林凡在，我还能喝死不成！”

    吼完这句，他还给韩学文使眼色，明显就是想把林凡灌醉。

    效果自然也很显着……

    等韩胜英走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爷爷和老爸都趴在桌子上，不断打着酒嗝。

    而林凡面色如常，还在自斟自饮。

    韩胜英挽起迷彩服衣袖，坐在林凡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

    “我爷爷平时总吹嘘自己酒量，这回看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