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云亭在窗外练习新的招式,青月在一旁帮忙盯着,连钰就得了空闲,安静的坐在桌前作画。
    她时不时看看外面青月、玉昭和云亭几人和谐安逸的画面,唇间噙着的笑意,从始至终都没有下去过。
    倘若能够一直这样,安静且美好下去,也不失是一种幸福。
    “姐姐,在画什么呢?”
    云亭突然跑进书房,声音里尽是愉悦,
    他现在已经得到连钰的允许,在连钰书房的时候,可以叫她姐姐,出了书房,他就得乖乖的叫瑞山哥哥。
    连钰现在能保证隔墙没有耳朵的地方,只有自己的书房,
    她含笑将勾线笔放到笔洗里洗过挂起,便一一往外拿颜料罐,
    “你来看看。”
    连钰声音温柔,云亭把小枪放到屋外立好,擦净额头上的汗,方才往连钰的书房前面走去。
    从云亭自己这边看,他看出连钰画的应该是一幅多人丹青,
    他快步走到里侧,站到了连钰身边,
    图上的主体,画的是一名威武高大的男子,在和两名女子以枪对打,可几个人脸上,分明都是愉快的笑意,应该是在切磋娱乐,
    在三人的一侧,还有一女一男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女孩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
    一边看着主体的三个人大笑,一边在剥莲蓬,莲蓬是剥给她旁边坐的小男孩的。
    阖家欢乐!
    云亭看到这幅画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
    下一瞬,他发觉主体的三人中,有一名女子的面容有些眼熟,
    再一看,那个小男孩不就是自己,头顶那根直愣愣的呆毛,实在太有标志性了!
    云亭顿时眼眶热了起来,他回过神来仔细看图中画的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身上是披着一半盔甲的,唇边留着寸把长的髭须,却并不粗犷,竟有种美髯公直视感。
    浓眉大眼和现在的连钰也有几分相似。
    “这……这是……”
    他知道连钰让自己看的什么了?
    是父亲!
    云亭从没有见过父亲,心里一直有遗憾,但是这种遗憾说与谁,也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实现,
    反倒给他人徒增烦恼,是以,一直藏在他的心底。
    没想到!
    云亭一把抱住连钰,
    “姐姐!”
    “嘶——”
    云亭立刻想起来,青月说过,连钰背后有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这几日在家休沐,就是因为这道伤,
    “姐姐,对不起。”
    他十分歉疚,连钰叫他不要在意,让他好好看看父亲,
    “一直以来都没有腾出时间来,我早就应该画一张这样的丹青,让你心里有个念想。”
    她往瓷盘中加颜料和水,开始调试颜色,
    “现在得了闲就做了,等过两日画好了,我就叫青月给你送去。”
    “姐姐亲自来吧,顺便见见爹娘。”
    云亭眼中满是期盼,连钰摸摸他头上的呆毛,笑着点头,
    “好,有时间的话,我会亲自过去。”
    云亭一喜,高兴地出去拿着自己的枪,就去找青月过招去了。
    连钰见小孩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摇摇头,继续弄自己的颜料去了。
    此时,青奚突然从后窗进来,
    “怎么了?”
    青奚轻易不上门,他的主要任务一直都是管理和训练暗卫,
    只有上次,自己过交代他如何尝试联系鬼谷老人。
    “公子,程叔他知您让属下拿月白石去钓鬼谷老人,便赌气说,自己一定能比他师兄早日研究出来里面的秘密,
    连续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还谁都劝不动,属下担心他的身体。”
    “舅舅这倔脾气又上来了,”
    程叔平时什么都好,但是自从知道连钰认识了鬼谷老人之后,
    便什么事,都一定要与对方争个高下,又是个倔到没边的,连钰都要头疼了。
    上次她跟钟白从山洞里回来之后,程叔就开始改善他所有的药方,只因为连钰带话了,
    “那老东西做的药,还是这么难吃。”
    程叔就不眠不休的忙活到晕厥,才让他暂时放下了手中的药品。
    连钰扶着额头,叫青奚下去,自己跟青月打了个招呼,就去杏安堂了。
    钟首辅今日难得到了下值时间,没有被乱七八糟的事务缠住身,
    便乐呵呵的去杏安堂,找自己新认定的好伙计程叔,一起吃个饭,喝个小酒。
    杏安堂后门的伙计,对钟首辅特别熟悉,见到人来立刻请了进去,
    “大人先在此稍候,小的去请我们老大夫过来。”
    伙计笑的喜庆,钟首辅也乐的悠闲,反正这个时间回家,也只能看到钟白那个兔崽子在家里瞎折腾,
    这些日子还总往厨房跑,真不知道要折腾什么!
    想起来他这倒霉孩子,钟首辅立刻就生起一股无名的气,迫的他不得不站起来来回踱步,
    来排排他刚升起来的,这股不顺的气儿。
    “不行,我不要,……”
    走到门口时,恍惚听到了程叔的声音,似乎在和谁吵架争吵
    钟首辅想起程叔吵起架来,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立刻就想去现场看看,这老伙计又和谁吵架呢,
    他这个辈分,谁还能给他气受呢?
    出门,左转,
    幸运,就在隔壁呢!
    钟首辅左右看一眼,腰一猫,就潜到隔壁的游廊柱子后面偷听去了,
    “钰儿,我什么都听你的了,这件事你就让让我嘛,”
    “不行,青奚说你都三天不吃不睡了,你去休息,我保证,这块石头在你醒来后,依然还在,”
    “不行!”
    原来是叔侄吵架,
    钟首辅想到自己现在也在和儿子那兔崽子闹别扭,顿时觉得,程叔和自己简直就是两个同命相怜的苦命鬼,两个小辈都这么对长辈不尊敬!
    他觉得今晚两人可以多喝两杯。
    “沈先生!”
    “在!”
    呜呼,好洪亮的一声!钟首辅吓了一跳,却听后面连钰开口,
    “钰儿的令可还管用?”
    “主子的命令,何时都管用。”
    “现在,进屋休息,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可是……是!”
    程叔委屈的似是想要辩解什么,最终一句铿锵有力的应诺声,结束了里面的争论。
    钟首辅:???连钰这个小子可以呀,明明是家仆出来的,竟然用朝廷的权力,命令沈老先生!
    钟首辅已经想好不止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绊子,好好的给自己的老伙计报个仇。
    “瑞山!”
    钟首辅原想找个机会溜出去,结果听到自己儿子又跑来了,一时之间找不到退路,便决定先原地不动,留下来好好看看,这个小子来这里干什么。
    他屏息凝神,全身定在原处一动未动。
    只见连钰兴高采烈的快步走了出来,
    “少渊,你来了!”
    钟白脚已经看着没有什么大碍了,她头向一侧一歪,温柔的开口,
    “脚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舅舅这几日太累,我刚刚已经叫他去休息了,叫钟成找青岚去拿药吧。”
    钟成应声而去,剩下钟白儿连钰二人。
    钟白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我今日刚做的,还热着呢,”
    说着,从里面拿出一块白色的糕,掰开一块,直接!
    钟首辅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把糕点亲手喂到另一个男人的嘴里!
    旁边的李真也吓傻了,
    前面的两个人还吃的很甜蜜,状若周围无人!
    钟首辅受不了这个打击,他要立刻棒打鸳鸯!
    “住嘴!”
    钟首辅高喝一声,与李真二人一起快速冲出去,两人很有默契,出手两招,
    一招点住钟白和连钰的上肢穴道,一招点住二人的哑穴。
    钟首辅恶狠狠的瞪着连钰和钟白,
    钟白和连钰有些囧,但是,他们可以解释的!
    然而,上肢穴道被封,又发不出声音的二人,只能可怜巴巴的,
    被钟首辅和李真一人一个,压着坐上了后门,钟白过来的时候坐的马车。
    钟白:没事的,我爹好说话的,
    连钰:不怕,先冲穴要紧。
    钟白:你说得对!
    钟首辅看两人动不了也说不了话,还这么多眉眼官司,气得更加眉眼直跳,
    直接把两个人背靠背的挪了个位置。
    马车回到钟府,钟首辅拎着钟白,李真押着连钰,一路到了钟家祠堂,
    “白儿,你可以有朋友,父亲也没有让你跟他绝交,但你给我搞断袖,就别怪父亲不留情面了!
    李真,拿家法来!”
    钟白被摁到祠堂的牌位下面,连钰被迫站在后面看着。
    钟首辅手握皮鞭,对着钟白的后背,便狠狠的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