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攥紧了手中案卷。

    从昨天抓完窃贼回来之后，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少女的容颜，像极了记忆深处，斩神世界的红樱。

    他需要一个接近她的理由。

    “核对窃贼口供。”

    这是最合理的借口。

    半晌之后。

    江凡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城西小院的门扉。

    吱呀一声，木门向内敞开。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小院。

    绯云出现在门后。

    她身上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像是从雾中走来。

    发梢微微湿润，还带着练武后的汗珠。

    少女娇俏的模样映入眼帘。

    江凡怔住了，一时竟忘了言语。

    为了掩饰尴尬，他的目光赶紧移开。

    不经意间，扫过院角。

    十八枚水晶枫铃悬挂在那里，每一枚铃铛下方，都压着一张泛黄的纸张。

    纸上，隐约可见不同的卦象纹路。

    “哦呦，你这个笨蛋小押司，看得懂奇门遁甲？”

    绯云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探寻。

    少女的气息也随之靠近。

    江凡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似兰非兰，若麝非麝。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腰间一轻，腰牌不慎滑落，掉进了铃阵中央。

    江凡俯身去捡。

    就在这时，绯云指尖轻弹，一枚铜钱破空而出，精准地击中了坤位的枫铃。

    清脆的铃声瞬间传遍小院。

    刹那间，整座铃阵仿佛活过来一般。

    悄无声息地移位。

    江凡只觉眼前景物一晃。

    已被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

    前后左右，皆是摇曳的铃影。

    “这是爹爹留下的护院阵。”

    绯云踏着震位的青砖，缓缓走来。

    晨光如霜刃般锋利。

    切开了她颈间的红绳。

    半枚残玉吊坠显露出来。

    玉质温润，光泽内敛。

    江凡瞳孔骤然紧缩。

    那残玉的纹路。

    竟与他怀中之物，完全契合。

    【玉纹相合，至爱之人。】

    小爱的提示音，在江凡脑海中响起，带着一分欣喜之意。

    ......

    夜风微凉，吹动江凡的衣角。

    他借着黯淡的星光，小心翼翼地尾随着前方鬼祟的身影。

    那人身形佝偻，步履匆匆，时不时回头张望，像一只惊弓之鸟。

    江凡认得他，城西的人牙子刘三。

    上次审问窃贼，江凡顺藤摸瓜，竟意外扯出一条拐卖儿童的隐秘链条。

    这刘三，正是其中一环。

    正当江凡准备靠近时，眼前忽地一暗。

    手中灯笼被人夺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灯笼便被“啪”的一声掐灭。

    火星四溅，转瞬归于沉寂。

    黑暗中，一抹绯红靠近。

    “官府灯笼太招摇。”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少女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嗔怪。

    江凡心头一荡。

    绯云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

    上次上元夜荒宅初遇，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就像烙印般刻在他心上。

    “你怎么来了？”

    江凡压低声音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绯云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前方。

    借着微弱的星光，江凡看到她眼中的坚定。

    她显然是听说了拐卖儿童的事情。

    “我跟你一起。”

    绯云轻声道。

    江凡看着她，拒绝的话语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短短几次接触，他就知道了绯云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更何况，他心底也隐隐期待与她同行。

    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色掩护，继续追踪刘三。

    他们拐过三道暗巷。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污浊。

    腐臭味混杂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江凡皱紧眉头，用衣袖捂住口鼻。

    绯云却似乎毫不在意，脚步轻盈，眼神锐利，像一只夜行的猫。

    前方出现一座破败的庙宇。

    庙门半掩，露出里面漆黑的洞口。

    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从庙内传来，微弱而压抑。

    江凡和绯云对视一眼，心头同时一沉。

    是孩子的哭声。

    他们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庙门。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

    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江凡看清了庙内的景象。

    二十三个麻袋，杂乱地堆在角落，像一座小山。

    麻袋口扎得紧紧的，不时有细微的抽泣声从里面传出。

    孩子们被装在麻袋里。

    江凡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脑门。

    丧尽天良。

    绯云的指甲，忽然掐进他的手臂。

    力道极大，带着一丝颤抖。

    “这些丧尽天良的……”

    绯云的声音带着怒意，却又哽咽着说不下去。

    她眼眶泛红，死死盯着那些麻袋，仿佛要将那些人牙子生吞活剥。

    话音未落，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几条凶神恶煞的身影，手持刀枪棍棒，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