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山大步流星地走去医护台,里面的护士苗苗正在翻看病历本。
    “同志,有没有折叠床?我们出来的匆忙没有介绍信,去不了招待所。”
    苗苗抬头,眼前一亮。
    男人一身军装,身材挺拔修长,剑眉星目,鼻梁高耸,唇薄如刀削。
    “折叠床都用完了。”
    见他蹙着眉,困扰的样子,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指了指自己身后。
    “这是我们上晚班休息的地方,就是床不大。”
    苗苗有些脸上微微发红,昨晚她就躺在上面休息,一想到一会他也要睡在上面,有些小鹿乱撞。
    秦远山眼眸里闪过喜色。
    “谢谢。”
    看着高大的男人的背影,苗苗赶紧进到隔间,把放在床上的衣服挂在墙上。
    一回头却看见一个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打着哈欠。
    面前的女孩睡眼朦胧,头发像是从鸡窝里刚拱出来,可面庞俏丽,杏眼水雾弥漫,娇俏的小鼻子被搓得微微发红,肉嘟嘟的红唇像是擦了胭脂。
    女孩身后站着的正是刚刚帅气的军人秦远山。
    苗苗一时错愕,有些慌乱地让出地方。
    “同志,谢谢你。”
    低沉磁性的感谢让她有些好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眼眸垂落,有些失望地说道。
    “不用谢。”
    不是灯芯矫情,而是忙碌的一天一夜,实在让她有点体力透支。
    困急的她把自己扔在隔间里的小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秦远山贴心地把她的鞋脱掉,大手穿过她的脖子轻轻把头抬起,把枕头垫好。
    拉过被子,仔细盖好,只剩下一张俏脸露在外面。
    沉睡的灯芯双眼紧闭,睫毛轻颤,不知做了什么样的梦。
    瓷白的脸蛋带着淡淡的红晕,红唇微微张开,让他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又想起刚刚她大快朵颐的模样,眼眸里尽是不再遮掩的笑意。
    ……
    灯芯一顿酣畅淋漓的睡眠,睡醒时,想了一会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等她走出隔间,值班的护士已经换了一个人。
    再次道谢一遍,她回到成材的床位。
    孟珊珊正在给成材穿鞋,已经恢复精神的成材瞪着两个大眼睛,四处好奇地看。
    第一次进城的体验,竟然是镇上的医院。
    灯芯摸了摸成材的小脑袋瓜。
    “不难受了?”
    跟杜鹃一样大都是6岁的成材,已然懂事,脸上的表情更像是个大人一般。
    “姨,谢谢你。”
    “嗯,以后得了压岁钱可分我一半。”
    成材当真,用力地点头。
    “行。”
    被逗笑的灯芯,用力刮了他的小鼻子。
    “那你多攒几年,等攒多了再给我。”
    办完出院手续的秦远山看到这一幕。
    “孩子的钱你也要骗。”
    灯芯瞬间变脸,像是呲牙的小野猫。
    “要你管!”
    孟珊珊在一旁,脸上满是吃瓜的表情。
    天气晴好,归程一路很是顺利。
    送完孟珊珊母子,再送灯芯回家。
    跳下马车的她刚一站定,就把一直穿在身上的军大衣脱下还给他。
    可秦远山却把另一件衣服丢到她怀里,扯着缰绳让‘追风’调转方向离开。
    “哎呀,这现成的棉袄好看,得多贵啊?”
    桂芝在炕上摊开大红色的棉袄。
    细密的针脚,精致的锁边,薄厚适中的棉花。
    手来回抚摸感受纯棉面料的柔软触感。
    灯芯逗弄越长越大的旺财,摸着它圆滚滚的小肚子,心不在焉。
    “我哪知道多少钱,我要给他,他又跑了。”
    桂芝不知从哪拿来上次剩下的一丁点兔毛,拿出针线,细细缝在领口袖口。
    “缝上就更好看了,等过年你再穿。”
    蝉花杜鹃从外头玩回来,看着新棉袄,羡慕死了。
    “姐,你这棉袄真好看。”
    “妈,我也想要。”
    杜鹃的梦想从吃不完的糖里加了另外一个愿望。
    “下回我去镇上,给你们都买一件。”
    倒不是灯芯吹牛,债务越来越少,生存的压力也越来越小。
    她能给一家更好的生活。
    估计桂芝肯定舍不得。
    果不其然。
    “还完饥荒再说。”
    杜鹃瘪着嘴,想哭又不敢。
    蝉花倒是不在意,好不容易越过越好了,能有肉有粮还有糖,等自己长大点,也能跟着大姐去打猎,到时候自己挣钱。
    她太懂事了,知晓桂芝的难处,还有灯芯的不易。
    缝好的红棉袄被桂芝叠得好好,放进炕上的橱柜里头。
    下炕要去做饭,却突然头晕眼花,就要摔下炕。
    灯芯手疾眼快,捞了一把。
    “咋回事?”
    桂芝摇了摇头,眼前一黑的赶紧让她恶心得不行。
    让桂芝躺在炕上休息,灯芯撸着袖子去忙活做饭。
    老毛病又犯了,没去医院检查,她也没法确定到底是什么病。
    只想着从前桂芝说的,以前有个老大夫说她气血亏虚。
    琢磨着过几天先去山上找找鹿,据说那个补气血。
    想了想刚卖的钱桂芝立马还了人,如果猎不到也不知道东班那里有没有卖的。
    撸起袖子在灶台边忙活,柴火烧得极旺,锅里的粥翻腾没一会就开始冒烟。
    手忙脚乱添了一舀子水,另一头的锅里肉汤又要干了。
    等忙活一圈,一家人坐在炕上,烧糊的粥,还有齁咸的肉,让这顿饭吃得异常艰难。
    灯芯啥都好,就是厨艺差得出奇,不是她不努力,哪怕有原主的记忆,她还是没有任何做饭的天赋。
    全家人将就吃饱了饭,躺在炕上的灯芯睁眼看着黄泥裹的稻草,久久睡不着。
    一会儿是秦远山冷冽又带着温柔的脸。
    一会儿又是桂芝刚刚差点晕倒的模样。
    心烦意乱,辗转反侧。
    在同样的月色下,秦远山也久久未曾入眠。
    借着月色看着书桌上的搪瓷缸子,眸子里的情绪暗涌翻腾。
    两个年轻人的夜晚都不平静,可月亮照旧,它亘古不变地照耀大地,挥洒银色的光辉。
    第二天一大早,桃枝早早来到灯芯家,站在破院里许久。
    拿起杵在门口的大扫帚,把积雪扫得干干净净。
    等到桂芝醒了,听到破院里的声响,叫醒熟睡的灯芯。
    “灯芯,你看桃枝来找你了。”
    灯芯揉了揉眼,一脸痛苦地看向窗外。
    “就不能睡成一个懒觉?女主角也有休息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