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慢悠悠的，却像一道惊雷一样，在沐雪瑶的耳边炸开。
她整个人一下子就顿住了，刚迈出去的脚步也停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沐雪瑶只能机械式地挪动脚步，缓缓回过身来。
只看到古凌夜笑呵呵的，手里拿着一个镶有七颗宝石的海螺在手上把玩。
悠闲自在的倒了杯酒，边喝边说。
“沐才女是不是现在应该坐下来，咱俩好好谈谈？我先提醒你，你刚刚答应了我第二点。”
沐雪瑶这时候想起小二说的古凌夜三天前就订好了这个雅间的事。
心里震惊之余，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你古凌夜是水云堂的堂主？
你就是那个杀害心爱姑娘，辣手无情的人？
你.....你有个朋友考乡试！那就是你自己！
那么有羞耻感的暗号....就是你想出来的，没错，也只有你这个贱人能想出这种接头暗号。
沐雪瑶强撑着不露表情，咬着牙忍着内心那满满的疑惑和愤怒，缓缓地重新坐了回去。
然后冷冰冰地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那次莫名其妙的去沐府拜访，是为了试探我？”
古凌夜咧嘴一笑，道：“没错，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你没有刻意去隐藏......缺乏谍报工作的经验。”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
古凌夜极为认真的问道：
“假设我不是路飞堂主，你这样嫁入将军府，会不会因为水云堂出卖我？”
沐雪瑶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突然的身份转变，让她一时间还没能适应过来。
不过，古凌夜问的这个问题，她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想过了。
“我本想着嫁入将军府后劝说你和你爹加入水云堂，岂料你就是水云堂的堂主。”
她说到这，尴尬的撇了撇嘴，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回想起之前的打算，现在看来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沐雪瑶继续说道：“我通读各种历史古籍，揣测圣心，觉得陛下迟早会对你爹动手，所以你们古家应该有一日会.....”
“咳咳。”古凌夜制止了她后面的发言，没让她把“谋反”两个字说出来。
算了，反正也是假设性问题。你横竖都是我的人，无论是私人关系还是工作关系来看.....
古凌夜伸出手：“正经事，把秦老的东西给我。”
沐雪瑶面无表情的微微摇头，带着些许傲娇，下颌微微一抬，那意思就是不给。
嗯？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没带来吧？那你怎么见堂主？”古凌夜心里纳闷。
沐雪瑶充满怨气的“哼”了一声。
这才说道：“路飞堂主是个连心爱女子都能说杀就杀的人，我怕见面将信物交出后，他会杀人灭口，因此将信物留在了将军府，也算是一个保命符。”
“哪知道路飞堂主是个满嘴谎话、胡搅蛮缠，设置陷阱让弱女子上钩的.....贱人！”
“对，就是个贱人！”
你都答应了第二个条件，说好不生气的.....
你个大才女说话不算数。
古凌夜耸了耸肩，随后直扑命门的说道：“咱们先吃饭，别的东西晚上圆房的时候慢慢说。”
“我刚刚说的不算，这是你设置陷阱！”沐雪瑶咬牙切齿：“再给我几天时间。”
“咱俩话都说开了....你再说这话就不懂事了呀。”古凌夜嘴角一勾。
“你这....你这人！你无赖！”沐雪瑶憋着气，抿着唇恶狠狠的瞪着古凌夜。
“五日后.....不，下个月黄道吉日的时候。”
古凌夜没理她，恭敬的给空座倒了杯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敬了一杯，将自己的酒水洒落在地。
“秦老是在这个雅间服毒自尽的。我们俩敬他一杯吧。”
沐雪瑶微微点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想起秦老，眼眸微微下垂。
两人吃过饭之后，古凌夜便喊来天味轩的店小二，吩咐他送些酒菜到将军府。
一起出了天味轩的门，朝将军府马车走去。
沐雪瑶还是保持着气呼呼地瞪着古凌夜的表情。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来天味轩吃饭，你不带银子？”沐雪瑶没好气地说道。
古凌夜目视前方，不疾不徐地朝着将军府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
“老李不在，平时零钱都放他那里，我身上最低最小面额是一百两....吃饭的银子回去让李长风给你。”
沐雪瑶倒不是真的在乎这点银子。
她心里面是巨大的不痛快，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古凌夜给耍了。
从在天味轩门口的接头，再到刚刚结账，就好像古凌夜一直在故意气她一样。
一想到以后两人每天都要见面，天塌了。
“你若是每日如此，我想要回沐府住段时日。”沐雪瑶说道。
就一点银子的事，你至于吗.....古凌夜仔细想想，银子确实不多，但结合前面的事情，伤害性不大，确实侮辱性极强。
要是搁前世.....最少也要被泼一脸凉白开。
“刚刚那一桌多少银子？”古凌夜柔声问道，试图哄一哄。
沐雪瑶皱了皱眉，眼神往上一挑，然后伸出手指头开始掰着算起来了。
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模样看着还挺认真。
想了好一会后说道：“不知道。”
“嗯？”古凌夜好像发现了一个滑点。
“我给小二一共三十两，打赏了他十钱，他找回我三两三十四个铜板。”沐雪瑶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不过说完又摇了摇头。
“不对，小二还找了十一钱给我，差点漏了这个。”
看她认真又纠结的样子有些可爱，清冷的面庞有些痛苦的挣扎，像极了一个在较劲的小姑娘。
文科满分，数学挂蛋？
古凌夜沉吟沉吟：“这确实比较复杂，你先别算了，以后我们俩出门，全是我结账。”
沐雪瑶一听，眉头立马舒展开了。
“你也觉得这个很难对吧？”
“对对对，特别难，要死好多好多脑细胞。”古凌夜立马附和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但很多人觉得这很简单。”
沐雪瑶率先登上将军府马车，说道：“我总算找遇到一个跟我想法一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