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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国舅》正文 第676章 生计艰难
    说实话,马寻对朱?等人的要求不高。

    吃喝玩乐、胸无大志都没有关系,只要奉公守法就行,只要不去祸害百姓就好。

    有出息自然更好,没出息其实也不会有大问题。

    朱?和邓氏显然就是被身份压着了...

    夕阳西下,校场上的尘土被晚风轻轻卷起,带着一丝燥热的气息。马寻站在朱柏身旁,一手搭在小湘王的肩头,看着他笨拙却认真地调整缰绳。那匹小马驹不安分地踏着蹄子,鼻孔喷出白气,仿佛也在等待主人真正掌握骑术的那一刻。

    “舅舅,我一定能行!”朱柏仰起脸,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我不怕摔,也不怕疼!”

    马寻笑了笑,指尖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脾气,倒真像你皇祖父年轻时。不过啊,骑马不是逞勇斗狠,是心与马合,意随形动。松一点,别绷着身子,你是要驾驭它,不是跟它较劲。”

    朱柏深吸一口气,缓缓放松肩膀,果然那小马也安静了些许。不远处,朱雄英正和华荣比划剑招,两人虽未真打,但动作之间已有几分凌厉之势。何真在一旁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偶尔点拨一句,便让二人豁然开朗。

    朱标踱步过来,袍角带风,眉宇间透着沉稳。“老七今日倒是勤勉。”他看了眼朱柏,又转向马寻,“你教得不错。”

    马寻拱手一笑:“殿下过奖了。不过是因材施教罢了。湘王天资聪颖,又肯吃苦,将来必成大器。”

    朱标点点头,却忽然压低声音:“可有留意宫外那些动静?”

    马寻神色微敛,眸光一闪:“锦衣卫昨夜递来密报,湖广那边有几个旧部暗中联络,似有不轨之图。还有江西境内,几处驿站换了守将,都是些来历不明的人。”

    “李景隆的手笔?”朱标眯起眼。

    “八九不离十。”马寻冷笑一声,“此人表面恭顺,实则野心勃勃。如今圣体渐衰,朝中人心浮动,他怕是等不及了。”

    朱标沉默片刻,望向远处嬉戏的诸皇子,轻叹道:“这些孩子,还不知风雨将至。”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内侍疾步奔至,跪地禀报:“启禀太子殿下,皇上召见,命您即刻入乾清宫议事!另有旨意,请马国舅同往。”

    朱标眉头一皱,与马寻对视一眼,彼此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此时日已偏西,皇帝极少在这个时辰召见臣属,除非出了大事。

    “走吧。”朱标整了整衣冠,转身对朱雄英道:“你带弟弟们回宫,莫要贪玩误事。”

    朱雄英肃然领命,目送父亲与舅舅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校场尽头,才低声对朱椿道:“今日之后,恐怕不会太平了。”

    果然,当朱标与马寻踏入乾清宫时,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如铁,手中攥着一封奏折,指节泛白。殿中还有几位重臣??李善长、徐达、刘伯温,皆垂首肃立,无人敢言。

    “来了?”朱元璋冷冷开口,“你们看看这个。”

    他将奏折掷于地上,黄绫封皮翻卷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马寻弯腰拾起,只扫了一眼,心头便是一震。

    那是广西布政使司的紧急奏报:靖江王朱守谦擅自调兵五千,以“剿匪”为名,实则围困桂林府衙,拘押官员十余人,并发布檄文,斥责朝廷“任用奸佞,疏远宗亲”,扬言要“清君侧,安社稷”。

    “逆子!”朱元璋猛然拍案而起,声如雷霆,“朕待他不薄,封地富庶,岁禄优厚,他竟敢造反!”

    满殿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马寻缓缓跪下,双手捧着奏折:“陛下息怒。此事或有隐情,未必真是谋逆。靖江王年少气盛,行事偏激,或许是被人挑唆,亦或是误解朝令所致。不如先遣使查问,若确有不法,再行处置不迟。”

    “你还替他说话?”朱元璋怒视马寻,“你可是忘了,当年他在凤阳纵兵劫掠百姓,烧毁民宅三百余户!朕念其年幼,贬谪广西已是宽宥,他却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

    马寻伏地不起:“臣不敢忘。然则靖江王终究是皇室血脉,若贸然兴兵讨伐,恐伤宗亲情谊,更易授人口实,说朝廷不容亲王。况湖广、江西已有异动,若是激起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刘伯温这时上前一步:“陛下,马国舅所言极是。如今北元残部蠢蠢欲动,倭寇频扰东南,若内部再生纷争,国本动摇,实非社稷之福。依臣之见,宜速派重臣前往广西,宣谕圣意,晓以利害,同时封锁消息,避免谣言四起。”

    徐达亦附议:“臣愿亲赴广西,携天子诏书,面见靖江王。若其真心悔过,自当保全性命;若有异心,当场擒拿,绝不姑息!”

    朱元璋喘着粗气,在殿中来回踱步,良久方才停下,盯着朱标:“你怎么看?”

    朱标沉声道:“父皇,儿臣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局面。靖江王之事,必须迅速解决,但手段须慎之又慎。儿臣建议,由舅舅持节南下,代表朝廷宣慰,既显皇恩浩荡,又可察其虚实。若能不动刀兵而平乱,方为上策。”

    “你让他去?”朱元璋目光锐利,“他是国舅,又是小宗正院掌事,身份敏感,万一……”

    “正因为身份特殊,才最合适。”马寻抬头,目光坚定,“我是宗亲长辈,又是执法之人。此去非为袒护,而是秉公裁断。天下人皆知,马某从不徇私。若靖江王真有罪,我必依法惩处;若无罪,我也不会冤枉一人。”

    殿中众人皆为之动容。

    朱元璋终于点头:“好!就依你所言。马寻听旨??”

    “臣在。”

    “即日起,授你钦差大臣之职,持节南巡,查办靖江王朱守谦一案。凡沿途军政事务,皆可便宜行事。若有抗命者,先斩后奏!”

    “臣,遵旨!”

    退出乾清宫时,天色已黑。一轮冷月悬于宫阙之上,洒下清辉。马寻立于台阶前,望着深邃夜空,久久不语。

    朱标走到他身边:“此行凶险万分,你可想好了?”

    马寻淡淡一笑:“身为国舅,执掌宗法,这是我分内之事。况且……”他顿了顿,“我欠守谦一句道歉。”

    朱标一怔:“你说什么?”

    “当年凤阳之事,我主审此案。他虽有过错,但我判得过重。那时我以为严刑峻法才能震慑宗室,却忘了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马寻闭上眼,“或许,正是那一纸判决,把他推上了今天的绝路。”

    朱标默然良久,终是拍拍他的肩:“保重。家里,有我。”

    三日后,马寻整装出发。临行前,他特意去了趟大本堂。

    孩子们正在读书,琅琅书声穿透窗棂。朱柏看见他进来,立刻放下笔跑过来:“舅舅,你要去哪儿?”

    马寻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去广西,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朱柏仰着脸,满是期待。

    “不行。”马寻摇头,“你还太小。等你长大,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舅舅一定带你出征。”

    “那你一定要回来!”朱柏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你不许死!”

    马寻心头一酸,轻轻环住这个倔强的孩子:“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走出大本堂,常婉已在门口等候。她手中提着一个包袱,递给他:“都是换洗衣物和药材,路上小心风寒。”

    马寻接过,低声道:“若我三个月未归,你就让雄英开始练《宗政法典》第三卷。有些事,他该学了。”

    常婉眼眶微红,却强笑着点头:“我知道。你是马家的脊梁,也是朱家的柱石。这一去,不只是为了一个朱守谦,更是为了整个江山。”

    马寻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登车。

    车队缓缓驶出午门,旌旗猎猎,甲士森然。城楼上鼓角齐鸣,送行的钟声回荡在金陵上空。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桂林,朱守谦正立于城楼之上,披甲执剑,望着北方喃喃自语:“舅舅……你终于来了么?”

    他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

    但他更知道,自己早已无路可退。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如同燃烧的火焰。而在他身后,五千将士静默列阵,刀枪如林,映着血色残阳。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马寻,正迎着风暴前行。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只是叛乱的亲王、复杂的权谋、生死的较量,更是一场关于家族、忠诚与正义的终极考验。

    他曾是市井少年,靠着妹妹嫁给皇帝才一步登天;他曾是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不知所谓;但他一步步走来,学会了律法、权术、忍耐与担当。

    如今的大明第一国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小人物。

    他是制度的守护者,是皇权的制衡者,是宗室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一去,他不仅要带回一个服罪的亲王,更要重塑整个宗室的规矩。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马车颠簸前行,穿过长江,越过五岭。沿途州县无不戒备森严,百姓窃窃私语,传言四起。

    有人说马国舅此去是要灭亲,有人说他已被收买,将成为叛党的内应。

    但只有极少数人明白??

    这不仅仅是一次平叛。

    这是大明王朝内部矛盾的一次总爆发。

    是中央集权与藩王自治的对抗。

    是亲情与法理的碰撞。

    是理想与现实的撕裂。

    而马寻,正站在这风暴的中心。

    他不知道结局如何。

    但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就不能后退一步。

    因为身后,是妻子的眼泪,是孩子的期盼,是兄长的信任,是帝国的未来。

    所以他必须走下去。

    哪怕前路荆棘遍布,血流成河。

    他也必须走下去。

    直到真相大白,秩序重建。

    直到那个曾经叛逆的少年亲王,重新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

    直到所有觊觎权力的人,都看清??

    在这片土地上,有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

    那就是??

    **国法高于私情,宗规不容践踏。**

    马车继续南行,驶入茫茫夜色。

    而在皇宫深处,朱雄英独自坐在灯下,翻开一本泛黄的册子。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小宗正院章程》。

    他轻轻摩挲着纸页,低声念道:

    “凡宗室犯法,不论亲疏贵贱,一律登记备案,呈报天子,由国舅与太子共议处置……”

    窗外,秋雨淅沥。

    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