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明烛低垂着眉眼，向她认错。

    她看他垂着眉眼，一副温顺的样子，到底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是什么，让她回想起昭雪记忆里那个犯错就哭鼻子的小男孩。

    意识到自己想的远了，她伸手复端起茶盏，这是昭雪同他之间的约定，以示自己从未生他的气。

    那边洛北辰和玉华依旧坐在原处，眼巴巴地望着她，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又像是两个与明烛做对比的摆设。

    “多谢师父。”少年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不过，这笑容到底还是被她亲手打破了。

    “你高兴的有些早了。”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只垂着眉眼，有些不忍地盯着手里这杯清澈透亮的茶水，茶水里有她的倒影。

    夜瑾儿依旧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也是另一个人脸一贯没表情的脸……

    不是她的。

    她不是昭雪，曾热烈地喜欢过、憎恶过。

    真正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她忘记了。她只模糊地记得，那个她不知喜怒哀乐，不知爱恨怨憎……

    “师父？”

    明烛有些慌乱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缓缓抬头，瞧了眼有些紧张的他。

    “我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放下茶盏，有些漫不经心道：“我说你高兴的太早。并非是我不原谅你，而是要看小二愿不愿意原谅你。”

    她轻轻扬手，一脸懵懂离场的小二，又带着懵懂无知返场，它的头顶不知何故，秃了两块。

    小狐狸伸出小爪子，抱着她的袖子，眼里哗哗的流着泪。

    【宿主！你终于把我放出来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你了，呜呜呜……】

    明烛看的一脸迷惑，但还是遵从师父的命令，同小狐狸道歉，满脸的诚恳：

    “方才怂恿我师弟说你坏话，是我的不对。你可原谅我？”

    明烛脸上挂着笑容，温和儒雅的少年，谁人见了不夸赞一句？

    不过落到小二眼里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少年脸上带着邪恶又张扬的笑，在它宿主面前这么放肆，而她却看不出异样，小二警惕地看着他。最后因过于害怕，不停地点头，小爪子更是抱紧夜瑾儿。

    洛北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的看着它道：“小狐狸，对不起，我不该在小师叔面前说你坏话。虽然你真的很吵……”

    小二听着他前一句话诚恳真切，而……后一句则变成了——诋毁。

    作为一只有脾气的系统，它当然不乐意，松开抱着夜瑾儿袖子的爪子，忍不住跑到了洛北辰面前同他理论，虽然它说的话只有夜瑾儿一个人听得懂，但这并不是影响它和洛北辰跨服拉扯。

    “……”

    夜瑾儿就看着一人一狐狸在她面前争论，虽然其中有一方完全不理解另一方的话。

    “师父。师弟还小，小孩子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无可厚非。”明烛出来圆场，夜瑾儿点头应了他的话。

    她看着天也不早了，便吩咐三人好好休息一晚，到了明天才有一场硬仗要打。

    三人得令，挨个走了出去。

    玉华到了门前，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明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最后看他磨磨唧唧的，直接给了他一脚。

    收拾完玉华的明烛，回头向她行了一礼，很是自觉地为她关上了门。

    目睹整个过程的夜瑾儿表情依旧，等那三人走远了，抬手用灵力绘制了几道符咒，在四周布下一道结界，隔绝室内与外界的联系。

    小二不是很明白她想做什么，只眨着眼，呆愣愣地坐在桌子上。

    “躲好。”她很耐心地回头嘱咐它一句，声音里带着不同于往时的严肃。

    待她说完，小二很识趣地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呆着。

    依照它对夜瑾儿的了解，极有是她从边境森林带回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大概，是它之前在空间看到的那个。

    见它躲好，夜瑾儿将她存放在空间的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那东西出来的瞬间，小二没什么感觉。

    反观它的宿主，板着一张脸掀开了幕布一角，小二感到室内有一丝阴冷，像是毒蛇吐露信子，在室内爬行。

    也不止是阴冷，还裹挟着各种混杂的负面情绪。

    虽然小二现在是一只狐狸，但它本质上并不能像狐狸一样感知到外界的气温变化，属于那东西的阴冷，仿佛穿透了它的代码，直抵它的能源核心。

    【宿主，你怎么把黑核带回来了？！】小二全身炸毛，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夜瑾儿没功夫嘲笑它，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完全扯开了幕布。

    一颗散逸着深紫色光点的立方体悬浮在鸟笼里，看起来像是什么不得了的艺术品，可是了解它的人都清楚——

    这哪是什么艺术品，这是催命符！

    “黑核蕴含的力量远比修仙界的灵力有杀伤力，所以……”夜瑾儿看着黑核，眼眸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奋。

    【所以你打算把它弄成武器？！宿主，你要冷静啊——】小二极力反对。

    黑核这东西，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使用者本身。何况……小二见过了那只身负黑核的异兽是如何化为沙尘的。

    “嗯？”夜瑾儿将目光转向了小二，仅仅一个单音节，小二就怂了。

    【倒、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就是宿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夜瑾儿的声音如同以往一样散漫，她仔细观察着黑核，还是回了小二的话：“我心里有数。”

    一旁的小二差点笑出声来，它心道：【有数？你心里有数也不至于给我起个这么二的名字，你个起名废！】

    而另一边的夜瑾儿垂下了眸子，抬手触碰那颗黑核。

    黑核感受到她的气息，化作黑雾缠绕上她纤细的手臂，企图侵入她的身体。

    很可惜，被她的灵魂被反弹了回去。黑雾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可怕，迅速退回黑核，散逸的力量也被收拢，落在地上像是一颗普通的黑色立方体。

    小二看到这状况有点懵。

    眨了眨狐狸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夜瑾儿，见她面色平淡地盯着黑核，它忍不住询问道：【这东西……还有神智的吗？】

    “我先前说过的，你竟然都不记得了？”

    夜瑾儿的目光落到它身上，小二觉得自己的程序应该再升级一下，或者提高一下储存量，自己起码能记住她的每一句话。

    【……】小二理亏，乖觉地待在她身旁，等着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