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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怀孕
    东宫的春色似乎比别处来得更早一些。

    宜修倚在雕花窗边,望着庭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桃花,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如同下了一场温柔的花雨。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尚未显怀的腹部,嘴角漾起一抹浅笑。

    \"娘娘,您怎么又站在风口处了?\"剪秋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件杏色绣牡丹的披风,\"太医说了,头三个月最是要小心。\"

    宜修任由剪秋为她系上披风,眉眼间尽是柔和:\"我只是觉得这花开得真好,想多看几眼。\"

    \"太子殿下知道了又要心疼了。\"剪秋笑着扶她回到内室的软榻上,\"方才前头传来消息,殿下从乾清宫听说消息,正往咱们这儿赶呢,听说高兴得不得了。\"

    宜修脸颊微红,手指轻轻绞着帕子。成婚一年,就有了身孕,这对她、对太子、对整个毓庆宫都是天大的喜事。

    这个孩子,弘晖…

    未几,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珠帘被猛地掀开,太子胤礽大步跨入内室,俊朗的面庞因兴奋而泛着红光。

    \"宜修!\"他几步走到榻前,竟不顾身份地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她平坦的腹部,\"让孤听听,孤的小阿哥可有动静?\"

    剪秋和一众宫女见状,纷纷低头抿嘴偷笑。

    宜修羞得耳根通红,轻轻推了推太子的肩膀:\"殿下,这才两个月,哪里听得到什么动静...\"

    胤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喜悦:\"皇阿玛也高兴极了,当场就命内务府准备赏赐,绫罗绸缎、珍玩玉器、补品药材,应有尽有!\"

    他握住宜修的手,\"宜修,孤此生定不会亏待你。\"

    宜修眼中泛起泪光。

    \"妾身只求能为殿下诞下健康的孩子,不敢奢求其他。\"她柔声说,声音里满是真挚。

    胤礽动容,正欲再说什么,外头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两人连忙整理衣冠接旨。

    御前总管李德全手捧明黄圣旨,笑着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宜修贤良淑德,今有喜讯,朕心甚慰。特赐东珠一斛,南珠十斛、云锦百匹、人参十株、黄金百两,另加派太医院院判专职照料,钦此。\"

    宜修恭敬叩首:\"臣妾叩谢皇恩。\"这样重的赏赐,足以显示皇上对太子这一脉的重视。

    消息立马如春风般迅速传遍整个皇宫,自然也传到了四阿哥胤禛的府邸。

    婉婉正在自己院中的小佛堂诵经,手中的檀木佛珠一颗颗滑过指尖。

    贴身丫鬟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连礼数都忘了:\"主子,出大事了!\"

    \"慌什么?\"婉婉不悦地蹙眉,\"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春桃扑通跪下:\"奴婢该死!只是...只是听说毓庆宫那位有喜了,皇上赐了好多赏赐,整个宫里都在议论...\"

    佛珠突然断裂,乌黑的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婉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又迅速涨红:\"你说什么?毓庆宫…宜修...怀孕了?\"

    \"千真万确,消息是从御前传出来的。\"春桃低着头,不敢看主子的脸色,\"听说太子高兴得不得了,皇上更是龙颜大悦...\"

    婉婉猛地站起身,衣袖带倒了案上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宜修,她那个低眉顺眼的庶妹,不仅嫁给了太子,如今还有了身孕!而自己呢?不过是四阿哥的一个侧福晋,入府一年多,四阿哥主动来她的屋子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子嗣了。

    \"主子...\"春桃怯怯地唤了一声。

    婉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与愤怒:\"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她冷冷道,\"四爷今日回府,我去前头伺候。\"

    夜幕降临,四阿哥府前院灯火通明。

    婉婉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藕荷色绣蝶恋花的旗装,发髻上的点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旁边的春桃捧着一盅燕窝,二人款款走向书房。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四阿哥与幕僚的谈话声。

    \"...太子侧妃有喜,皇阿玛如此厚赏,可见对太子一脉的重视。\"这是胤禛低沉的声音。

    婉婉在门外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调整表情,轻轻叩门:\"四爷,妾身炖了燕窝,特来伺候您用些。\"

    里面静了一瞬,随后胤禛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婉婉推门而入,只见膳桌旁坐着胤禛和两位幕僚。她笑着盈盈下拜:\"妾身打扰四爷议事了。\"

    二位幕僚知趣退下,胤禛淡淡点头:\"有心了。\"眼神却未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婉婉心中刺痛,却强撑笑容,亲手为胤禛盛了一碗燕窝:\"四爷近日操劳,该多补补身子。\"

    顿了顿婉婉又轻声道:\"听说宜修有喜了,妾身想着,是否该备份礼送去?毕竟...毕竟是妾身的妹妹。\"

    胤禛这才正眼看她,目光却冷得像冰:\"你一个侧室,不必操心这些。\"

    婉婉如遭雷击,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

    不过是侧室...是啊,在四爷眼里,她永远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侧室。

    \"是妾身逾矩了。\"她低头,声音微不可闻。

    \"今夜我在书房歇息,你不必等了。\"说完低下头,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婉婉呆立原地,直到春桃小心翼翼进来搀扶,才发现自己双腿已经麻木。

    回到寝殿,婉婉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她一把扫落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铜镜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凭什么!\"她咬牙切齿,\"凭什么她宜修就能得太子宠爱,能怀上孩子!而我却要在这里守活寡!\"

    春桃吓得跪在地上:\"主子息怒啊,隔墙有耳...\"

    婉婉跌坐在床边,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知道吗?在娘家时,她不过是个庶女,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我是嫡女,她见了我都要行礼...可现在呢?\"

    她凄然一笑,\"现在我得向她行礼,我的孩子将来还得向她的孩子行礼!\"

    春桃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递上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