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晨雾裹着咸腥，沈墨立在礁石上望着掌心玉扣。那日埋入往生崖的玉佩竟在昨夜破土而出，扣面新裂的纹路指向东南——那里浮着片赤色珊瑚礁，潮水退去时露出座石碑，碑身爬满青藤，叶隙间隐约可见&#34；劫尽&#34；二字。

    &#34；师尊，藤上有东西！&#34；

    白术踩着湿滑的礁石靠近，银针挑开藤蔓的刹那，九只碧眼蟾蜍自叶底跃出。蟾背金纹组成卦象，正中那只口中衔着枚带血的银针——针尾刻着&#34；试药丙辰年三月廿七&#34；，正是陆昭替他挡下腐心丹那日。

    沈墨剑尖轻点蟾背，金纹突然游走如蛇。最大那只蟾蜍炸成青烟，雾中浮现陆昭的残影：&#34；巽位七步，挑叶上露。&#34；

    白术并指抹过银针，针尖沾取叶间晨露的瞬间，整片珊瑚礁轰然震颤。血色珊瑚突然暴涨，枝杈交错成迷宫，每处岔路口都悬着盏琉璃灯，灯下压着片焦黑的药方。

    &#34；是您当年炼废的止血散！&#34；白术捏起药方一角，&#34；陆师伯在每张废方背面都写了批注...&#34；

    沈墨抚过&#34；火候过三息&#34；的朱批，珊瑚枝突然收紧。最近的琉璃灯炸成碎片，飞溅的灯油化作七条火蛇，蛇身缠着金蚕丝直扑白术面门。

    沈墨旋身挥剑，剑气搅碎三条火蛇。残存的蛇头落地化作药杵，杵身密布裂痕——正是陆昭当年为他试药时用废的那柄！

    &#34；坎位埋杵！&#34；

    白术将药杵插入珊瑚缝隙，整座迷宫突然倾斜。血珊瑚裂开条暗道，尽头浮着尊青铜药鼎，鼎身缠满海草，鼎耳挂着半枚褪色的姻缘符。

    沈墨剑尖挑开鼎盖，霉味扑面而来。鼎底沉着块龟甲，甲面卦象被青苔覆盖，唯&#34；丙辰&#34；二字清晰可辨。白术的银针刚触到龟甲，鼎内突然涌出黑浆——浆液中裹着具焦尸，手骨死死攥着卷帛书，展开竟是陆昭的字迹：【鼎中有诈，速退】。

    &#34；师尊当心！&#34；

    焦尸突然暴起，腐肉中钻出百只毒蛾。沈墨引剑画圆，剑气卷起海水成幕。毒蛾触及水墙的刹那，帛书上的字迹突然淌血，在浪花中凝成陆昭的虚影：&#34；墨儿，毁鼎耳！&#34；

    惊蛰剑劈中鼎耳的瞬间，姻缘符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往昔画面：陆昭跪在暴雨中，将本该系在桃树上的红绳，偷偷换成了保命金符。

    焦尸在火光中崩解，露出暗格中的玉匣。匣内锦帕裹着支断簪，簪头雕坏的并蒂莲上，还沾着当年修补时的血指印。

    沈墨握簪的刹那，珊瑚迷宫突然坍塌。血珊瑚化作齑粉，露出海底白玉祭坛。九根盘龙柱环绕祭台，龙口各衔枚玉简，简上密布针孔——竟是陆昭用银针刺出的暗语！

    &#34；东北柱，三孔连星...&#34；白术破译着针孔密码，&#34；是药王谷禁地方位！&#34；

    第七根盘龙柱突然开裂，玄微子的虚影踏雾而出：&#34；好徒孙，这丫头为你改了九处禁地风水，今日该还债了！&#34；

    龙柱应声倾倒，柱中封印的腐心丹如雨坠落。沈墨挥剑筑起水幕，却见丹药遇水即化，凝成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手持惊蛰剑刺向白术！

    &#34；师尊...小心幻象...&#34；

    白术的银针穿透虚影，自己却被反震得口吐鲜血。沈墨胎记金纹暴涨，剑气搅碎所有虚影的刹那，祭坛中央浮出盏琉璃灯。灯芯处蜷缩的金纹小鱼突然跃起，吐出的气泡裹住玄微子虚影，化作枚琥珀色的丹药。

    &#34；这是...陆师伯的保命丹！&#34；白术认出丹药上的金纹，&#34；她竟把最后一颗藏在...&#34；

    海浪突然分开，晨光穿透云层照在祭坛上。被斩碎的盘龙柱残骸间，有株血珊瑚正破玉而生，枝头新结的花苞中，隐约可见半枚完整的玉扣。

    药王谷丹房飘着淡淡药香。沈墨将琥珀丹药封入玉瓶，窗外忽然飞入只碧眼信鸽。鸽足系着的珊瑚片上，新刻的血纹蜿蜒如字：【北海之南，故人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