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卡卡西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从那天清晨主动过之后，奈落明显变得更喜欢他了，从早到晚一有时间就缠着他黏黏糊糊。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累得他腰酸背痛、眼冒金星。

    虽然乐在其中，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累点倒是没什么，就怕奈落这几天折腾得太过，会伤及身体。

    就比如昨夜，明明连下床收拾的力气都没了，嗓子哑得说不出话，还扯着他的衣服想再做一次。

    为了奈落的身体着想，卡卡西本想拒绝，可实在禁不住对方用委屈巴巴的湿润眼神一直盯着自己。

    结果就是，他没能坚守住底线。

    --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忍耐，不能被奈落诱惑。

    卡卡西握紧拳头，一脸坚毅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是夜。

    躺在宽敞柔软的床上，卡卡西眼神空空地望着天花板，臂弯里躺着奈落那具早已力竭昏睡的温热躯体。

    许久，他总算回过神来，抬起另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啪”的一声捂在眼上。

    --可恶，又没扛住。

    卡卡西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奈落，懊恼的情绪渐渐平息。

    对方脸上那种安静平和的神情，总能戳动他内心当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忍不住轻柔地亲吻恋人额头，然后侧过身将对方搂得更紧一些。

    --算了，下次一定。

    ……

    镜花水月中的安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昼夜交替了不知多少次。

    这场美梦持续之久之深，当奈落因系统提示而想起自己进入幻境的初衷，都隐隐觉得有些恍惚。

    但眼前明晃晃的倒计时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他，不论有多么留恋和不舍，现实世界中的卡卡西的身体，很快就要濒临极限。

    他不能再耽误了。

    ……

    今天是奈落的生日。

    卡卡西一早就在店里挑好了颜色合适的礼盒，拿出自己耗费许多时日准备的礼物——由一块黄翡原石精心雕琢而成的护身符。

    刚把东西用细棉布包好准备放进盒子，他突然眼前一花。

    转瞬间，自身所在之处不再是温馨拥挤的礼品店，而是寒风呼啸、满目苍凉的墓园。

    在他面前竖立着一块纯黑墓碑，碑体擦得整洁光亮，几乎能看见他自己的倒影。

    下一秒，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抬起握着某样物体的右手，伸向墓碑前方。

    紧握的手指缓缓松开，一枚暖黄色勾玉静静躺在掌心，和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然后，卡卡西听见了自己貌似柔和平静、实际却蕴藏着深切绝望的声音。

    【生日快乐，奈落。】

    墓碑上镌刻的“宇智波奈落”几个大字，在这一刻陡然清晰，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奈落他还好好的，他就在我身边！！

    卡卡西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扭过头不再看那座墓碑，双眼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忍受脑子里的剧痛。

    以往头痛过后，这些“错觉”就会消失，但这次“错觉”像是不愿意放过他一样，持续了很久也没有减退。

    他想要声嘶力竭地怒吼，想要歇斯底里地挣扎，打破笼罩自己的诡异迷幻。

    可在这时，身体就像变成了毫无知觉的木石，又像陷入了黑暗粘稠的沼泽，竟半分也动弹不得。

    连带着他的神智也有点不甚清楚。

    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似是永恒，又似是一瞬，卡卡西总算从噩梦中脱离，回到人来人往、热闹喧哗的礼品店。

    他惊魂未定地深呼吸几次，擦干净护身符上面沾染的冷汗，将其放进礼盒、合上盖子。

    细微的“啪嗒”声在手中响起，意味着细致严密的守护已然生效。

    随即，他朝着回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奈落！奈落！”

    卡卡西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却没见到本该在家里等他回来的奈落。

    凉意顺着脊背爬上后脑，如同毒蛇在他身上攀爬、缠绕，死死勒住了他的喉咙。

    失去恋人的哀痛和恐惧将他化作一头狂躁的野狼，在整个木叶范围内，不知疲倦地寻找奈落的踪迹。

    公园、密林、训练场、武器铺、小吃街……

    每一个地方他都仔仔细细检查，从上到下翻遍，怎么也找不到人。

    最后的最后，卡卡西携着满身尘土与汗水，来到那条拥有无数回忆的小河边，无力地跌坐在满是枯草的冰冷河岸。

    他从包里拿出礼盒捂在胸前，只觉心脏疼得厉害。

    这份疼痛由胸膛辐射到身体每一处，深入骨髓，直达摇摇欲坠的灵魂。

    冷风从他身旁经过，带走了无助而迷茫的细微呢喃。

    “奈落……你在哪……？”

    “我给你的礼物准备好了……你能不能来见见我……”

    “别离开我行吗……我对你早就是……”

    夜幕降临，街边路灯次第亮起，汇成一条朦胧昏黄的巨大光链。

    庞大、连绵的光晕盘踞在整条河岸，将下方蜷缩的身影衬得愈发渺小，几欲将其吞没。

    身边传来些许响动，卡卡西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看见枯草丛中若隐若现的一双黑靴。

    他一点点抬起头，视线迟缓地向上移去，划过微皱的外套下摆，拂过挺立的衣领边角。

    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仿佛某种预感在无声地叩击。

    终于，他的目光颤抖着触碰到那张脸——属于奈落的、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脸，还有对方那双盛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卡卡西呼吸骤然一滞，瞳孔因震惊而颤动，紧接着，狂喜的光芒骤然点亮了整个面庞。

    “奈落！”

    他的声音裹着浓烈的喜悦与欣慰，猛地站起身，踉跄奔向追寻已久的恋人，慌慌张张扑到对方身上。

    “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

    “卡卡西，”奈落轻柔地抚着恋人的脊背，温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我？”

    “欸？……对，是有礼物……”

    卡卡西慌忙拾起脚边那只礼盒，揭开盒盖。

    灯光映衬下，勾玉泛着清亮温润的光泽，如一簇微小的火焰，在夜色中轻轻跃动。

    奈落小心地取出护身符，戴于自己纤细的脖颈，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托在掌心端详。

    他上前一步拥抱卡卡西，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幸福。

    “谢谢，卡卡西，我很喜欢这枚护身符。”

    不待卡卡西有所回应，他就稍稍退后，望着恋人略显茫然的漆黑眼瞳，哀戚地笑了笑。

    “时间到了，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