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无限流里,云雾路前行10
    “娘亲、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小女郎醒神后忍不住问了,不想得了对方这一回复,“已经去过了、眼下正回来着。”

    九璃淓一顿、欲道,“那此行——”

    “是去见了那位高人。”

    姬芜这下不瞒自家小女郎了,在她略显愣住、以及迫切之下,徐徐说着,“九璃,这一位高人,早些年且算得上是我的一位…故友。”

    “那时,我为壅洲长岐列侯之者、仙府其一的韶霄宫弟子;她则为先前的壅洲王室女玄韫尚、王女殿下。”

    “后来仙之法毁,只因那里的权之一事,我和她…皆是逃了罢,往后余生的数年间天南地北,各有一方。”

    “可这些,迄今为止也仅仅是我在追忆中所猜测出的一二事。”

    姬芜微微自嘲笑笑,揽着稚女、心明望远方,“九璃,可能当年的其中,逃者,想来也只是唯有我一人尔。”

    九璃淓默默听着,听着自己对于母亲一无所知的前尘往事,终是忍不住先问了这一话,“…所以娘亲,你…到底是何人?”

    听了这话,姬芜回眸垂首望着怀中娇儿,极轻柔地拍抚一下,方才出声,“那在回此问之际,九璃可否先回我一问?”

    九璃淓微顿,受下了她的术法轻点,抬眸直视、果断点头,“娘亲且问。”

    “九璃,又是何方的九璃?”

    这问得小女郎一怔,想了想,才低声应了,“这许是…生生世世的九璃。”

    而姬芜见之,却是想笑又不想笑。

    笑在于她儿长大了;不笑在于,惘,她儿亦有惘,自惘、情惘、芸生惘…太多了,镜心如她自己,也一时难以望彻。

    姬芜又轻轻拍抚了一下稚女,出声话音低至可有可无,语间说得似是而非,“那既来之、又欲变之,是不信当下吗、九璃?”

    毕竟是近在耳畔边,九璃淓听着了,些许复杂地看着她,“那娘亲…是不信吗?”

    自己的娘亲,于这的前前后后世里、这的边镇乡陌里,恐怕已是瞒尽天下人了,至始至终都不曾得知过她的从前往事。

    至于所谓的韶霄宫,自己是知道,也是不知道;

    实在是此则…久远得恍若前朝旧梦,哪怕是阅尽天下藏书阁,都不曾寻得微末的吉光片羽来叙说这一遗光仙渊。

    那娘亲她,不过又一的时光长留客。

    眼下,马车驶向再度淡出了官道,叫车内如旧一若来时路的木辁辘辘、车铃泠泠,越发衬出岁月的静。而此母女俩于这则“信与不信”,都缄口不言了。

    最后,是小女郎直起身来、小身板支楞楞地赛过了妇人眉,那软糯糯的小指头点伸出来、就这么抚平了后者眉间的不自觉轻蹙。

    “娘亲,我其实已改变有太多世,却无一有功成时;连着有时候的我自己,都开始自我猜疑起来,这是不是一次又一次、反复缠上身的黄粱一梦?”

    “实则不是,一次次的亲眷之馨、又失之悲恸,是看不到尽头的周而复始。”

    “可是,每每一身死气绝间,我最惦念的,都是能够再一次地期待与亲眷之馨的重逢…”

    话至此间,九璃淓忍不住泪盈于睫。

    姬芜还是没出声,只抽了绣帕给稚女擦擦,直道是一位倾耳的听众。

    “所以、娘亲,我虽欲改,本因我恒信之。”

    如若不信,只道是得过且过罢了。

    至此便换成是小女郎不再出声了,姬芜给她擦了擦,重新揽入怀中,神色是笑是叹着道,“九璃,信与不信,我端看己心中是否有用一道清晰界划之。不过我是没有的。”

    “至于我…韶霄宫,素称王权中的修士门派,分天衍、昆祈和镜心此三部。宗委总领,大司丞,广招天地异人,评资入宫,即得三部其一司称。”

    说着,这位妇人捂住了小女郎的双眸,她人则周身灵光流转、闪耀波动起来,再次显现出当初的绝色瞽者貌,遂方放开了小女郎,浅浅笑起,“九璃、这便是我,韶霄宫镜心使姬芜。”

    小女郎愣住了,那对仍是儿时天真烂漫的大眼眸,径直对上了对方一双毫无润泽的空洞眼眸。

    …平心而论,这般容颜,她并不陌生,毕竟她长大之后像极了她的娘亲,只是…

    片刻后,那软糯糯的小手直直抚上了夫人的倾国倾城颜,便闻小人儿痴痴笑笑道,“我的娘亲真真是,不仅怎一个美字了得、还这般天姿了得。”

    “嗯呵呵、谢谢宁宁,”姬芜不由得噗嗤一笑,她家小人儿故作大人般的赞叹,好生可爱。

    不过,“有时候,美貌,许会是原罪。”

    姬芜也抚上稚女的小粉腮,说得甚是寻常,“这一则,我在数年间,于镜心之内已见过、避过诸多。”

    九璃淓顿了顿,不禁问道,“那娘亲…后来便是因此避世了吗?”

    姬芜微微摇头,“不全于此,更深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加之韶霄宫,已是树大招风,盛极转衰。”

    “那娘亲可曾于其中…察觉出何异?”九璃淓说得有些急促,她是想到了从前包括她自身在内所历经的那些…怪诞。

    它们一有,必定要叫天下纷乱骤起、风浪难息。

    此问,让姬芜顿了下,转而揽着稚女轻道,“如此…九璃,便是遇着了吗?”

    “是、娘亲,诸如此类最好夺舍造势、以达动乱,搅得天下大乱。”

    稚嫩的小女郎,声声笃定之下是深深的厌倦,“它们尔来便行无法则、事无准则;只一味地兴风作浪,忆及种种,于天瀚朝纲、于九洲皇室最甚。”

    “也就是、也就是这些,导致了周而复始的怪世道,叫我一次次半真半假地看着,前半生为我、后半生为它。渐次的,我已然分不清这、自己是失去了,还是拥有了…”

    望见女儿微露出魔怔的郁色,姬芜轻轻打断了她,握着她手置于自己的心口间,笑道,“宁宁、瞧瞧,这儿,是温热的,不是吗?”

    “你方才说信,但娘亲还是想说,其实我们人对于世间的‘信与不信’,若模糊了那条界线,兴许会好过一些。”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