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在人族算得上是最热闹的节日之一。
和话本里写的一样。
扶月刚踏进举办乞巧节的集市上，就惹得一大群人围观。
女的送花，男的送扇。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小鲛人的怀里就多了满满一怀的鲜花和扇子。
可即便如此，还想给他送花送扇的男男女女都没有知难而退的自觉。
有个羞答答的小姑娘，甚至还顶着雷尔夫要吃人的目光，跑到扶月面前，在小鲛人的耳边簪了一朵蓝色的小花。
扶月不太自在地眨眨眼，小姑娘朝他一笑后，就已经跑远了。
而剩下围观的人见状，居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还是雷尔夫皱紧眉，臭着一张脸说：“看什么看？没看见他身边还有个我吗？”
围观的人群对视一眼，有个俊俏的郎君走了出来，开口就道。
“你凶什么凶？”
“来参加乞巧节不和恋人牵手的默认是一个人，你们牵手了吗？”
俊俏郎君冷笑：“没有，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追求这漂亮的小郎君。”
追追追？
他还没追到！轮得到这些人？！
雷尔夫脑袋一热，牵住扶月垂在身侧的手，就得意洋洋地举起来和周围的人炫耀。
“你们看见了吗？”
“既然看见了，那还不赶快走？”
俊俏郎君朝他翻了个白眼，放缓了语气看向扶月：“小漂亮，他是你的人吗？”
雷尔夫神色一僵，牵住小鲛人的那只手都开始发起抖来。
他也是一时着急，才会贸然牵住月月的手。
可现在更是骑虎难下，一时间只知道牢牢握住手里的这只手，更是紧张得说不出什么话来解释，讷讷道：“我…”
雷尔夫垂下脑袋，心想着，月月要是反驳就反驳吧，不就是被当众拆穿谎言嘛，没什么可丢脸的。
可牵住小鲛人手的手指却收得更紧。
扶月看看他，又看看几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有点儿不自在地眨巴了下眼睛。
没说话，也没甩开雷尔夫的手。
而是一掀斗篷，猫着腰，整个人一下就躲进了雷尔夫的斗篷里。
小小一只，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他的动作，几乎不会发现那斗篷下藏了个人。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动作，哪怕扶月没回答俊郎郎君的问题，在场众人都得知了答案。
“看你长得这么粗犷，没想到你运气倒是很好，能得到这么漂亮的小郎君的芳心。”
俊郎郎君说完，围着他们的人也遗憾地散开。
雷尔夫却干巴巴地站在原地，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扶月的一只手正揪住他胸膛前的衣服，脑袋也埋在他怀里，暖暖的，让人舍不得放开。
不过，他们总不能一直站在路中间。
“月月。”
雷尔夫低低唤了一声，怀里的人没抬头，他只好，抱住对方的腰，轻而易举就走进了一个人少的小巷子。
说是人少，也不对。
这里的每棵树后，几乎都有一对互诉衷情的男男女女。
雷尔夫也想对小鲛人表决心，可扶月藏在他怀里不肯出来，他低低安抚了小鲛人好一阵后，扶月才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斗篷底下探出脑袋来。
没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扶月松了一口气，结巴道：“好、多、人。”
没遇见合乎他心意的“阿九”，倒是碰见了许许多多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看上去像是要吃了他的人。
想到方才那些人灼热的目光，扶月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他拍拍胸脯，又将脑袋埋进雷尔夫的怀里，认真想。
乞巧节根本就没有故事里讲得那么好玩，明明一点儿都不好玩！
而且，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互相吃嘴巴的人？
小鲛人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周遭互啃嘴巴的声音却接连不断地传进他的耳中。
等了片刻，身前的人却没有丝毫动作。
雷尔夫怎么还不走？
扶月有点儿烦躁。
抬起脑袋，露出水泱泱的一双眼睛：“走、啊。”
“我…”雷尔夫痴痴呆呆地傻愣着。
他只在《春情蜜事》这本书里看过互吻的画面，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直观地看见两人亲吻的场面。
虽然不太礼貌，可…
可要是互相亲吻的人是他和月月…那该多好？
而且，蜜儿和人亲吻的时候会哭，要是月月的话，哭起来应当是很漂亮的吧。
这个年纪的鲛人，最是血气方刚。
明明只窥见了一点点那事的基础理论，脑袋里却挤满了黄色废料。
可雷尔夫也只想了刹那，就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这不断翻腾的想法。
不好。
现在的时机一点都不好。
月月正是伤心的时候，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给月月新添烦恼呢？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除了呼吸急促点儿，已经恢复到平日里在小鲛人面前的憨傻听话模样。
“月月还想去哪？我陪你去。”
“回、去。”扶月一字一顿，同时也注意到了雷尔夫那跳得格外快的心跳。
这些天，他不止一次注意到雷尔夫不太正常的心跳声，以前雷尔夫可不会这样的。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心脏病吗？
旺财冷笑：[宝宝，他就是思春了而已，你看这里，这么多人都在咬嘴巴，他也想和人咬嘴巴了。]
[却没有和他咬嘴巴的人，所以不开心，所以心跳加速。]
咬嘴巴？
想起什么，小鲛人神色有些恹恹地抿抿唇，却是问：[和人咬嘴巴后，他的心跳就不会这么快了吗？]
[当然。]旺财回答，甚至道。
[宝宝看见那边那个少年了吗？他看上去有扇子要送给雷尔夫，宝宝不如自己去玩，让雷尔夫留在这里和那个少年咬嘴巴好了。]
扶月偏头朝旺财说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瞧见了一个身姿纤细的人族少年。
他又转过头看看雷尔夫，雷尔夫也看着少年的方向出神。
扶月左看看又看看，最后选择从雷尔夫的怀里出来，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和人咬嘴巴去了。
那少年也果真亮着眼睛上前。
却是将扇子递给扶月。
“你要吗？”
“我…”似乎哪哪都不对，扶月没伸手去接。
那少年也不恼，反而道。
“我跟了你们一路，你们根本就不是恋人。”
“别拒绝我好不好？”
“谁说我们不是了。”
雷尔夫拉住扶月的手，打断少年要说的话。
少年却是一笑：“这可是约会圣地，你们在这里都不接吻，还说你们是恋人？”
“我看是你单方面喜欢他吧。”
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雷尔夫偏头看向扶月。
扶月也在看他，同时注意到了他几乎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强烈的心跳声。
就这么不高兴嘛？
可这少年好像不想和雷尔夫咬嘴巴，还说雷尔夫喜欢他。
这件事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是朋友，可不能容忍朋友伤心。
想到这，小鲛人主动攀住雷尔夫的脖颈。
他虽然不喜欢咬嘴巴，但咬一下而已，他还是能够忍受的。
扶月凑过去，轻轻将嘴巴凑到雷尔夫唇边。
双唇相触，明明还没有被咬嘴巴，他就苦恼地皱起眉，小声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