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黄坚健硕的身体犹如蹴球一般从二楼滚落到下面的大街,周遭好事的围观之人纷纷避让开,惶恐砸到自己,又害怕卷入其中。
漠月器阁的二楼顷刻之间崩塌,浓郁的尘烟弥漫之际,宋知娇小的身形浮空而立,俯瞰着吐血不止的黄坚,在空中快步的跃动,轻灵敏捷的模样迅疾如雷。
黄坚感受着胸腔那种撕裂的剧痛,全身上下渗出了厚重的冷汗,他惊恐的发现,他手中的本命灵兵,在硬撼住宋知的一拳后,居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拳印凹痕,看着触目惊心。
绕是他用大锤阻挡住宋知的攻击,宋知那种庞大无比的力量,依然差点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震碎,这一拳的恐怖,可想而知,倘若他没有用大锤挡住,此时的他,怕是早已胸膛炸裂,变成一具死尸。
宋知不是比他强一点,而是比他强了数十倍不止。
黄坚惊慌失措,连连后退,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少年,他怕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感冲击着他的脑海,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朝他呐喊,把东西拿出来,然后跪地认错。
宋知手掌一挥,凭空捏出了一柄灵力剑刃,冷冷的盯着面如土色的黄坚。
黄坚满脸惊恐,看着面无表情的宋知,他脑海飞快的转动,刹那间衍生出了一种错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人头落地的一幕,他连惨叫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宋知灵识控制身畔的灵力剑刃,挟着磅礴气势的灵力剑刃迅疾飞向黄坚。
饱受煎熬的黄坚再也遏制不住内心那种的强烈恐惧,他彻底的崩溃了。
他不想死,他想活。
刚要跪地求饶的他,一道熟悉又带着霸道的嗓音猛然将他惊醒。
“你敢!”
话音刚落,一股更为强大的气势立即轰碎了宋知的灵力剑刃,一位紫袍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远处的人群中,他面色威严,眼神冰冷,全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淡淡煞气。
“施婳柔,我去对付那个人,这里交给你。”宋知神情凝重,他感觉得到,眼前的紫袍中年男子实力很强,应该在神树期左右,在他进城之初,就察觉到了有几股很强的力量,这名紫袍中年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虽然还是道种期,离神树期相差了不知多远,但他心中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即便是他打不过此人,那此人也奈何不了他。
“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施婳柔点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脸上罕见浮现出了些许担忧,她只是远远一看,就能感觉到从紫袍中年男子身上释放出来的压抑气息,别说是对战了,就是单单的面对面,她都很难做到面不改色。
尤长鸣淡漠的望着朝他而来的宋知,不怒自威的面容扯过一丝笑容,的确是胆大,他还没有责罪宋知,宋知却反倒要教训他了,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知移动的过程中,白霜轻鸣一声,落在他的手掌上,十余丈的距离,说近也近,说远也远,一个眨眼的功夫,白霜锋利的剑芒就劈在了尤长鸣的脖子上。
尤长鸣扭头看着自己的脸庞倒映在宋知的白刃中,两指伸出,夹住剑锋。
面对这种对手,宋知没有丝毫的隐瞒,十成的力量轰鸣不绝的爆发出,四野百丈的地面下陷七八尺深,成百上千条裂痕不断往外蔓延出去,原本屹立不倒的诸多楼阁,在这一瞬间,无一例外全部爆碎,席卷冲天。
他体内的筋络在这一刻,膨胀到了三倍大,而且还在继续。
风轻云淡的尤长鸣没有将宋知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只要他用上四成的力量,就能十分轻松的碾压宋知,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不过,当他真正接触到宋知的时候,平静的脸色突然转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的轻视,导致他的两根手指差点被斩断。
说是差一点,实际上,跟断了没什么区别,就剩下一点皮连接着手掌,没有这一点皮,他的两根手指就脱落了。
宋知露出一口大白齿的笑容,清秀腼腆,又带着一丝人畜无害。
这不怪他,怪就怪此人太托大了,敢这么大胆的接住他的斩击,要是他的实力再强一点,此人就不只是掉两根手指那么简单了,怕是整条手臂都会让他砍掉。
尤长鸣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怒吼出声,抬手就要抓住宋知的脖子。
宋知怎会让尤长鸣得手,飞快的逃离。
“好强!”施婳柔脚踩黄坚,喃喃自语。
黄坚的大脸埋在土里,咳嗽一声,扬起了大片的沙尘,原本他的实力跟施婳柔的一样,他要想逃跑,施婳柔也拦不住他,只是,他被宋知重创,战力大幅度折损,此时的施婳柔拿下他,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黄坚抬起头,怨毒的看着跟尤长鸣不分伯仲的宋知,心惊的同时,又寄托希望,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尤长鸣能拿下宋知,这样他就有机会翻身。
交手数十回合,宋知被尤长鸣一拳轰飞,在空中喷出一口血箭,气息紊乱的落到施婳柔身边。
“没事吧?”施婳柔急忙扶住踉跄跌倒的宋知,急色问道。
“没事。”宋知摇摇头,服下一颗疗伤药。
施婳柔凝重的望向浓重尘烟中的尤长鸣,紧紧的握住自己的灵剑。
“不用担心,他打我一拳,我还给他一剑,他不会比我好多少。”宋知嘿嘿笑道,事实证明,他跟神树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至少,在没有殊死搏斗的情况下,神树期奈何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神树期。
所幸此人是神树初期的练气士,要是神树中期的话,那他也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尤长鸣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条从肩头到腹部的血痕清晰可见,极其醒目,此刻还在不停的溢血,让原本穿着得体,不怒自威的尤长鸣,多了几分狰狞与狼狈。
“你究竟是谁?”尤长鸣强忍内心的杀意,质问宋知。
锵锵锵——
同一时间,尧天城的护卫军匆匆赶到,数百人举起手中的长枪,对准宋知四人。
“你们谁敢动我?!”陶护城怒气冲天,环视着数百名护卫军,他陶护城生平第一次遭到这种屈辱,对他而言,这就是奇耻大辱。
“有本事你们就上来。”孔齐慰温润的面容不再害怕,冷眼看着周遭。
“呵呵,本小姐就站在这里,我看你们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本小姐一根头发。”施婳柔狠狠地踩了一脚黄坚,冷笑道。
黄坚痛苦哀嚎,心中的恨更浓几分。
三个人围着宋知,站在一块。
宋知是商淮学府的学子,这个身份在京城可能还算是一回事,可在尧天城内,这个身份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们三个人也不是泥捏的,宋知威吓不住这些人,那他们三个人,随意拎出一个,都可以比肩尧天城的城主。
这完全没有半点说笑,只要他们三个人的其中一个受伤,那第二日的奏折就会如山一般堆到殿堂之上,责罪下来,不说尧天城城主,即便是神奉郡的郡守都难辞其咎。
“你们……”尤长鸣眯着眼,似乎对这三个少年有点印象,少顷,他终于记起这三个少年是什么人,内心的杀意被他压了下去,有这三个少年的保护,那他今天无论如何都杀不了宋知了。
可惜归可惜,但正事还是要办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城主不可能就甩手离开。
“该死!”尤长鸣心中暗骂,这黄坚仗着有他这个城主当后台,什么人都敢敲诈,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俗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句话真他娘的灵验,往常踢的都是木板,捞点油水也没人知道,可这次踢的,是铁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铁板,一个个来头都吓人得很,差点把他的脚骨给踢碎了,不可谓不利害。
“抱歉了,各位少爷小姐,尤某身为尧天城的一城之主,必须要按照规矩办事。”尤长鸣当然不会把漠月器阁和自己私通的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说,他首先要做的,是将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人都带走,这样也能提现出来他的大公无私,绝无包庇之心,更能借此撇开他和漠月器阁的关系。
施婳柔呵呵一笑,她都明摆着这么说了,这个老家伙还敢对自己动手,所幸把这件事情闹大,反正自己是占理的,闹大也会有人为她撑腰,她绝不会让这种阴阳两面的小人得逞。
孔齐慰制止了施婳柔,他和陶护城眼神交流了一下,说道:“跟他们去吧。”
“为什么?”施婳柔皱眉,很是不满。
“忍一时,风平浪静,我退一步,他一定会万丈深渊。”孔齐慰淡声说道,这一刻的他,丝毫没有先前面对施婳柔的恐惧,那种从容不迫的淡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文臣,或许实力不如武臣,但是,他们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不是武臣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封纸诏,足以让一个人,乃至上万人为之送葬。
“带走。”尤长鸣松了一口气,这施婳柔要是不服从,真敢动手的话,那他也很头疼,这毕竟是军批处处司长的爱女,伤着一点半点,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四个人跟在尤长鸣的后面,护卫军离他们都保持一丈的距离,以示尊重。
受伤的黄坚和陈二麻子就没有这种优厚的待遇了,两人被护卫军用长枪架在脖子上,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苦不堪言。
这时黄坚看到尤长鸣对他和对宋知几人的态度,再傻也能知道,他这次的踢到铁板了,否则以尤长鸣的秉性,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心中阴沉起来,想到了一个极差的结果,自己跟了尤长鸣这么多年,这一次,尤长鸣怕是要放弃自己,明哲保身了。
事实上,尤长鸣还真是这么想的,只要来自施婳柔几人的三大压力落在他头上,他就会把黄坚推出去,成为众矢之的,吸引火力的关键。
不过,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尤长鸣不想放弃黄坚这个棋子,黄坚好歹也尽心尽力为他干了这么多年,他明面上不会出手的事,都是黄坚在暗地里替他出手,说到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应该让黄坚送死的。
尤长鸣转头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黄坚,恰好黄坚的目光也同一时间看过来。尤长鸣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黄坚悬着的一颗心,悄然间凉了一大截。
完了。
黄坚心里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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