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突然的。”陈子健挠了挠头,疑惑问道。
蒙赦也没缓过神,反观谭梵想了一下,也觉得有一些奇怪,说道:“的确,且不谈大燕和大魏为何会不听大秦的解释,大肆进军神奉郡之外,就是临时召集大军,进攻兆天城,就很不同寻常。”
“啥意思啊?”陈子健瓮声瓮气,还是不明白谭梵和宋知的意思。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切,都是有备而来,蓄谋已久。”谭梵抬头看着宋知的眼神,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同时他也在暗自心惊,宋知年纪虽然小,可看待事情方面,敏锐聪颖,洞悉别人察觉不到的一切。
“你们是说,他们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借着屠城的借口,兵临城下?”蒙赦惊呼。
“没错,即便没有这个借口,大燕和大魏多半也会有别的借口。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谭梵说道。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选择较弱的罪行大地,反而选择我们兵强马壮的大秦呢?”蒙赦问道。
“呵呵,如果我说,他们联手了,你信吗?”谭梵笑了笑。
蒙赦一脸惊骇,他属实没想到谭梵分析的这一步。
“我还是不懂,既然要联手,为什么不选择我们兵强马壮的大秦,这样胜算不是更高一些吗?”陈子健问道。
“大秦太强了,强到不是两个王朝可以掌控的地步,相反,罪行大地虽然也很强,可是他们内部不团结,容易分裂,不到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是不可能拧成一股绳的,这样就比较掌控。”
“罪行大地和大秦,哪个更容易掌控,这个你应该知道了吧?”宋知说道。
“原来如此!”陈子健感叹道。
蒙赦后知后觉,不敢相信的看向宋知跟谭梵二人。
“事情的起因,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究竟结果是怎样的,还要经过日后的推断。为今之计,是先行赶去兆天城,无论结果如何,解除兆天城的危机才是重中之重。”宋知说道。
三人闻言,认同的点头。
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层面也太高了,不是他们这些人能随意插手的事情,既然他们能想到这一点,大秦的高层不可能会想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大秦知道这件事,但它不惧大燕与大魏,再加上一个罪行大地的三方联手。
除此之外,宋知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此事。
一行人快马加鞭,仅过去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兆天城的外围,不出所料,此时的兆天城已经是狼烟四起,尸横遍野,到处都翻滚着铁蹄践踏过后的漆黑浓烟,残垣断壁。
另一边,震天动地的冲杀声还在响彻,更是夹杂着短兵相接的碰撞声响。
“谭梵,你率领一千人,负责送物资和蒙百夫长回去。陈子健跟我一起,带上剩下的人,先行杀出一条血路。”宋知把任务安排下去,驾马疾驰过去战场。
众人各司其职,久违的血腥味让诸多大秦士兵又熟悉又陌生,对他们而言,小规模的战争并不少见,在大秦边疆这边,时不时就有发生,但像如今这样大规模的冲杀边疆都城,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每个人都煞气凛然,染上了亡徒一般的凶狠。
宋知的一声令下,大军径直朝着兆天城的方向迅速疾行。
约莫过去一柱香的功夫,跟尧天城相差无几的兆天城渐渐出现在地平线,那是一座同样高大磅礴的城池,暗红色的城墙似乎是在述说在这里的惨烈与事迹,一眼望去,俨然就一面阻挡洪水猛兽的铜墙铁壁,不可侵犯。
在宋知一行人还未临近之前,大燕和大魏的大军早已冲杀到兆天城的城门口,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城下无情的厮杀,血流成河,狼烟四起,随处可见的断肢残骸,周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厚重血腥味。
“杀开一条血路!”宋知祭出手中的白霜,一道剑刃劈了过去,硬生生的从交战的大军中劈开一条不算宽的道路。
话音刚落,宋知弃马疾行,首当其冲,作为这一支队伍的主心骨,他必须要彰显出自己是领头人的作用,唯有这样,才能大大提高后方士兵的士气。
果不其然,宋知一往无前的冲杀过后,后方士兵得到了极大的鼓舞,纷纷悍不惧死的冲向前。
原本在大燕和大魏两朝大军的压迫中逐渐落入下风的兆天城,在经过宋知一行人的参战,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甚至隐约还要胜过大燕和大魏的联手一筹。
原因无他,这支大军从后方袭来,再加上异常的凶猛,两朝大军根本就是防不胜防,更万万想不到兆天城请的外援竟然如此之快。
此刻,兆天城高耸的城墙上,潘浅川脸色十分的难看,捏紧的拳头咔咔爆响,额头露出的青筋可见的抽动一下,他刚要飞出去,却被身旁的彭冕拦住。
“军统长,不可。”彭冕摇摇头,他目光看向对面的阵营,有两名昏昏欲睡的老者正不经意的看着这边。
为了吃下兆天城这块硬骨头,大燕和大魏不惜派出了两名蕴花期强者,固然这两名蕴花期强者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出手,正值残烛之年。
可是,这也是顾忌到潘浅川的存在,潘浅川不出手还好,一出手,这两名蕴花期的老者一定会出手阻拦,不会让潘浅川影响到战局。
“该死的!”潘浅川暗恨咬牙,他倒是不怕那两人联手对付他,像这种级别的蕴花期,根本奈何不了他,相反,只要他想,拼着重创的可能,就可以带走一人的性命。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他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舍命一博,一旦他这个军统长出了些许差错,城下的战局就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眼看着局势一边倒,自己却无能为力,潘浅川心底说不出的憋屈。
“彭冕,尧天城和擎天城的外援何时到?”潘浅川突然想到这个,问道。
话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号角突兀从战场的一角响起,接着,西边的两朝大军开始如潮水一般往后倒退,沉闷的马蹄声震荡大地,伴随着那一声声的厮杀,与令人神摇目眩的刀光剑影。
“什么情况?”潘浅川心底一沉,心中想着莫非是大燕与大魏又遣送大军来此,如果真是这样,那兆天城今日就更加难守了,他也要着手准备城内人员的迁移计划。
“不对,是援军!”潘浅川灵识很是巨大,犹如一张大网覆盖战场,他发现这支突如其来的大军是大秦士兵,而非大燕与大魏的。
这个发现,让潘浅川愁云尽散,喜上眉梢。
彭冕扭头看着潘浅川,他也发现了战场一角那一往无前的凶悍大军,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兆天城,守住了!
另一边,大燕和大魏的统领蓦然一惊,他们注意到战局在迅速转变,从最开始的稳占上风,到如今的节节败退,如果不能发生改变,那接下来的后果必然就是军心溃散,不攻自破!
“先撤,不能再打了。”大燕统领很不甘心,但此时他也不得不选择避让,这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大军,虽然人数不多,仅有数千人,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来得是刚刚好,不仅时机,还有位置,都是极好的。
一旦他们不撤,拼死也要拿下兆天城,且不谈兆天城是否会被收入囊中,就是如愿以偿的啃下这块硬骨头,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也是十分的沉重,这个得不偿失。
大魏统领神情阴沉,大燕统领想到的事情,他同样也能想到,事实上,但凡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枭雄,大燕统领的顾忌不无道理,恋战,只会损失的更加严重。
这里还有一个极其重要,且万万不能忽视的一点,那就是他们不知道兆天城是否还有别的外援,倘若他们拼尽全力,将这支突起的大军,连同兆天城尽数剿灭,那他们大军的整体实力,也会十不存一,一旦兆天城还有外援到来,那他们将会全军覆没,损失远远不止于此。
大燕和大魏的撤退号角开始吹响,正在厮杀的大军听到这一声声号角声,再也无心恋战,互相提防的退走,不再选择冲破兆天城城门。
随着两朝大军的不断退走,兆天城大军如释重负,面对的压力大大减轻,搀扶起身畔受伤的战友,有条不紊的送回城内治疗。
宋知全身上下都是鲜血,白净的脸颊染上了不同于常人的煞气,眉宇冷然。
收拾战局的诸多士兵看到宋知的到来,很是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在宋知的身后,是一支同样不容小觑的大军,他们看得出来,宋知就是这支大军的负责人,其实力毋庸置疑的强大,方才看到宋知杀敌的士兵,后背更是暗暗发冷。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我的眼光还是可以的。”一声爽朗的大笑传入宋知耳中,周遭风声四起,潘浅川从高墙上,落在宋知的面前。
“后勤部左大房宋知,见过军统长。”宋知翻身下马,抱拳问候。
除了宋知,其余人见到潘浅川,无一不单膝下跪,高声一声:“见过军统长。”
“宋知,见到军统长,要单膝下跪的,这是军中自古以来的规矩。”彭冕知道宋知参军不久,恐不知军中那条条框框的规矩,开口说道。
“望军统长恕罪,宋知只跪双亲,只跪师傅,不跪天,不跪地,更不跪他人。”宋知正色道。
“没事,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何况你今天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眼看彭冕还要开口说话,潘浅川抬手笑道。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军统长的,我好像还从未和你见过面吧?”潘浅川好奇问道。
“敢问这座兆天城,还有其他人比你的实力更强吗?”宋知笑着反问。
潘浅川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不错,好小子,我倒是没想到这一遭,你这个好苗子,留在后勤部真是可惜了。”
“这样吧,你以后就不要在后勤部了,我马上给你升为下中尉,之后你任选一座城池任职。”
“军统长……”彭冕给潘浅川使了个眼色,惜才之心可以,但万万不能忽视了宋知背后的身份。
每个人在参军之前,都会有一份关于自身身份的档案录入军批处,宋知也不例外。像潘浅川和彭冕这种身份的人,想要从军批处调动一个人的档案,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宋知先前还跟尤长鸣发生了交战,神奉郡的高层早就注意到了宋知,其背后的关系网也一清二楚。
宋知的师傅是梁卧虎,推荐信是北行军的简如是书写的。
不提梁卧虎自身是大学司,他父亲还是前任的四军统帅。就是北行军的简如是,那都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名万骑长,再过几年,简如是说不定都能当上军统长了。
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谨慎对待。
简如是的推荐信明明白白的写着,让宋知进入后勤部,没有半点想让宋知参加战场前线的意思,潘浅川这样贸然篡改简如是的意志,日后简如是追究起来,怕是能当场掀翻桌子。
“你怕什么,天大的事,老子顶着。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还能拿我怎么着。”潘浅川小声嘀咕道,没有把简如是放在眼里,确切地说,简如是还没有资格跟他谈论这个,在他看来,或许只有简如是的师傅,梁卧虎,才勉强够格跟他说这话。
彭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毕竟潘浅川是他的顶头上司,也不好说些什么,反正他话已经说在了前头,听不听,就不是他的事了,以后简如是要是说起这件事是谁干的,他也有理由开脱。
他可不想得罪简如是,那样没啥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