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将鬼变成人？”
尹间没有立刻嘲讽老人疯了之类的，他在认真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这个方案本质已经很明了了，之前的一切也已经能够说得通了，面具村周围的村子中的鬼皮面具鬼。
都是面前的老人的手笔。
通过鬼脸的力量，制作能够压制厉鬼的灵异面具，同时，将厉鬼封进这些活人的身体。
这样的话，从外在的表现上，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连他们自己也只知道自己是人类，因为他们的感官已经被完全的修改过了。
但是问题来了，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之前尹间已经观测到了，灵异脸皮的维持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就算是能够通过特定的程序补充灵异力量，也仅仅只能够维持几百人，乃至是上千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对于世界的另一复苏状况来说，是毫无用处。
第二，也就是封印的厉鬼的恐怖等级，目前尹间只见过d级的，虽然也有类似鬼分裂的能力，能够将厉鬼分解成鬼拼图。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本质上还是要去解决所有的厉鬼。
而如果人类能够解决所有的厉鬼，关押的方法就太多了。
这两个问题是尹间在一瞬间就想到的最大的两个缺陷，至于其他的问题，则更是多到已经没有去详细分析的必要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小娃儿。”摸索着架子上的人脸，皮袄老人扭过头看着尹间笑道。
“我的方案听起来是很天方夜谭，但是这却是能够实现的，因为这所谓的面具村，是古驭鬼者留下的救世方案之一，是只有我们赶尸人才能够从催动的救世方案。”
“救世方案，赶尸人。”尹间从这老人的话中得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一个是所谓的救世方案，一个就是老人的身份，阴八门之一的赶尸人，也是戴孝给他提供的，追寻厉鬼源头，上古足迹的线索。
“只是救世方案的话，为什么古驭鬼者没有采用，而是搁置到了现在。”尹间继续问道。
“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啊，小娃儿。”老人嗤笑了一声：“当初的古驭鬼者所处的是什么环境，他们强大驭鬼者层出不穷，继承着很可能是从神话时代传来的遗产，彼时厉鬼于他们而言，还算是劣势。”
“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去镇压厉鬼，但是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呢？百年前的尝试失败之后，灵异失控就在眼前了，当初古驭鬼者下不了的决心，我们可以下了，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老人明显有些激动，绝望到有些疯狂。
尹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江月。
这个他最早杀死的驭鬼者，也是他踏入驭鬼者世界的第一步。
当初的江月，因为体内的厉鬼，或者是其他的绝望的事情，彻底的疯狂，崩溃了。
而如今的这个自称是赶尸人的阎罗，他的状态已经很接近了，他或许也经历了，见证了什么绝望。
以至于一个阎罗，也在此刻，歇斯底里的疯狂了。
不过尹间选择继续听了下去，至少老人现在看上去还有理智，身为阴八门传承的他，也传承着很多尹间所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所谓的救世方案，这个对他来说，有些新鲜的词汇。
古驭鬼者留下的救世方案。
古驭鬼者的话，尹间还是选择相信的，因为目前的所有信息表明，当初的古驭鬼者，在面对厉鬼的时候，是均势，乃至是优势的。
一直到现在，灵异没有完全失控，很多地方，都是靠着古驭鬼者留下的手笔在撑着。
而阴八门，是戴孝所说的，最古老的传承之一。
他们关于古驭鬼者的信息，也是最多的。
老人疯狂过后，恢复了理智，他看向了尹间，目光很清明，也有些狂热：“古驭鬼者的时候，虽然科技没有我们现在这么发达，但是他们对于厉鬼的研究，是远超过我们的.々。”
“因为当前的科技手段，是很难去解释厉鬼的，单单是无法被杀死，永动机一样的存在这两点，就已经完全的超过了当今的科学。”
“但是古驭鬼者可以，他们掌握着很多强大的厉鬼，只有通过鬼才能够研究鬼，所以他们对于鬼的了解比我们多的多，所以他们留下了各种各样的传承，各种各样的灵异物品。”
“你能够达到这样的实力，或许也隐隐知道一些东西，但是不是很确定，比如活人意识和厉鬼的杀人本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类能够驾驭厉鬼，为什么越是强大的驭鬼者越是能够无视厉鬼的杀人本能的侵蚀？越是弱小的驭鬼者越会被杀人本能所侵蚀，会厉鬼复苏。”
“这是因为所驾驭的厉鬼能力的原因吧，借助强大的厉鬼，就能够压制住其他的厉鬼的杀人本能。”尹间想了想，说道。
这几乎是当前驭鬼者的共识，也是当初鬼村老人所说过的，尹间经过自己经历所推测正确的。
“这就是当今的驭鬼者界的共识吗？不过也对，对这个时代的驭鬼者而言，接触的更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用处？”老人嗤笑了一声：“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古驭鬼者的结论吧。”
老人盯着尹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活人意识，是有压制厉鬼的作用的。”
“这不可能。”尹间下意识的否定。
如果活人意识能够压制厉鬼，那么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受到厉鬼复苏的影响，这样一来，很多东西都无法解释。
“为什么不可能？”赶尸老人说道：“你想说厉鬼复苏吗？那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为什么越是往前时代的驭鬼者，越是受到厉鬼复苏的影响小呢？”
“因为鬼在一代代的变弱。”
“是啊，鬼在一代代的变弱，所以现在能够影响到意识的鬼越来越少了，无法将灵异力量用来加强意识，自然也越来越无法压制厉鬼复苏。”老人立刻回答了尹间的问题。
这确实是很完善的理论，灵异力量作用在意识上，压制厉鬼复苏，也能够很合理的解释厉鬼复苏的本质。
但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假设，假设意识有压制厉鬼复苏的能力，假设灵异力量有加强意识的能力，这本身就很难求证。
因为尹间目前没有达到古驭鬼者的那种高度，意识方面和灵异力量本质的研究，对他而言，还是个未知领域。
也是因为老人加上了古驭鬼者的结论，加上他赶尸人的身份，这才让这个结论，多了很多的可信性。
“活人意识为什么会有压制厉鬼的能力？”尹间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赶尸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精彩，有些疯狂，像是被命运玩弄的小丑一般。
“因为只有鬼才能够对付鬼啊。”老人压低了声音，有些阴森的低笑道。
“只有鬼才能够对付鬼。”尹间有些明悟老人的意思了。
老人还在那里继续说：“你成为驭鬼者这么久，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称得上和厉鬼一样特殊的，只有人类啊。”
“很多厉鬼的成长规律，杀人能力全部针对的都是人类，而不是其他的动物，能够区分厉鬼和人类的最重要的东西，也不是心跳或者其他的，而是更加唯心的活人意识。”
“你就没想过一点吗？活人意识也是鬼，是一个极特殊的鬼的鬼拼图，每个人类的身上，都有着这么小小的鬼拼图，甚至我们都无法去发现。”
“你见过驾驭活人意识的鬼吗？我见过，他们同样拥有智慧，智慧不是区分鬼和人类的重点，活人意识才是。”
“为什么有些鬼杀人能够永久性的变强，鬼应该只有在获得鬼拼图的时候，才能够永久性的变强吧，因为他们杀人之后，就驾驭了他们的那块意识拼图，只不过有的鬼更高明，能够使用人类的智慧，而有的则是单纯的吃下了那块拼图。”
“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人类能够驾驭厉鬼吗？你为什么能够使用灵异力量，是你身为人类的意识在操纵着厉鬼，只有鬼才能够对付鬼的话，为什么人类能够驾驭鬼使用灵异力量呢？”
尹间没有说话。
老人继续道：“.¨你其实心中，也有结论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类，只有厉鬼，区别只在于，我们人类所拥有的鬼拼图是一样的。”
“如果更深处去研究的话，这么多的人类，蕴含的意识鬼拼图已经能够和所有的厉鬼相抗衡了吧，这个世界真的是厉鬼复苏吗？”
“所有的鬼在趋向于完整，完整之后呢？他要吞噬多少的鬼拼图，他体内蕴含的活人意识的碎片又会有多少，当一只完整的鬼体内的活人意识达到最多，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
“那他到底是属于人还是属于鬼呢？当世界只剩下了厉鬼，所有的人类都被吞噬的时候，那鬼互相吞噬之后，会形成什么状况呢？”
“活人意识复苏，或者说是。”
“人类复苏。”老人看着尹间的眼神中，满是疯狂，还有嘲弄。
“那么，既然人就是鬼，那么你为什么要将鬼变成人呢？”尹间沉默了良久之后，开口问道。
老人沉默了，不复所有的疯狂，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因为我自认为是人，而不是鬼。”
“所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说服我自己罢了，一个满是罪恶的人的自我辩解。”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老人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尹间看到了一个正常的老一辈驭鬼者阎罗该有的样子。
“小娃儿，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是需要你的力量，更多的问题，你跟我赶一趟尸，差不多也能够了解了。”老人握紧了手中的长鞭，看着尹间道。
“所以，你的选择是？”
“赶尸吗？听(好吗的)起来倒是很有意思。”尹间将手中的老人脸皮放下，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道。
“那就走吧。”老人恢复了平静，显得正常了许多，但是同样也多出来了沉重的暮气。
他有些麻木掏出来一个染血的小布袋，这不是灵异物品，上面沾染的血，尹间只是轻轻的一嗅就能够嗅的出来。
这是人血。
只见赶尸老人将架子上的人脸一张张拿了起来，然后就那么胡乱的塞了进去。
然后他将这袋子挂在了腰间，拿起了老桌子上的针和小刀，直接走了出去，而尹间则是看了看他的背影，拿起了那张脸皮。
“对了，小娃儿，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最好记在心里。”
老人刚要迈出面具店的大门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因为刚刚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古驭鬼者传下来的。”
“活人意识鬼，活人和厉鬼的复苏循环，这是当初古驭鬼者所得到的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猜测。”
尹间的脚步顿了顿，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走出门外，面具店之外是一大片空地。
赶尸老人在空中挥舞起了那老旧的鞭子。
啪的一声脆响。
天空瞬间阴沉了起来，远处的面具村蓦然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而在尹间他们的面前，一具具被剥了脸皮，完全挖空的尸体，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空地上。
赶尸，开始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