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

    以军工促进工业建设，以工业建设反哺军工的方针，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辆又一辆卡车、火车，不间断的拉着钢制管道从全国各地运往哈尔滨。

    在凤凰山下，每天参与建设的工人，超过预计所需工人量的十倍。

    当然，这说的只是技术工。

    而一些农民、学生，数量则根本多的无法统计。

    同时，在大建设的过程中，也涌现出了无数的模范和人才。

    比如武钢技术工人，改进高炉炼钢鼓风办法，使炼钢效率提升20%。

    鞍钢生产研发工人，提出氧气顶吹转炉炼钢法。

    沙钢工人，在工作之余，积极学习《炼钢原理》、《连铸浇钢》、《实用连铸冶金技术》等书籍，改进并解决了漏钢问题。

    ……

    当然，十月底，十一月初的这段时间。

    因为大建设刚刚起步，在子任同志的号召下，各地陆续出现了不少土法炼钢的情况。

    但因为小高炉炼钢方法落后，生产出来的钢材参差不齐，不足以军工之用。

    所以不得已又花了很长时间去校正这股风气，各省市调配出正规钢厂，为蚊香计划进行钢材供应。

    而民间制造的钢材，一律不允许使用。

    子任同志也特地发出了一个告知，讲接下来的时间，华夏也是一个战场，我们将会度过一段非常困难的时期，广大人民应当精打细算，杜绝铺张浪费。

    努努力力种庄稼，家家户户留余粮，度过这段困难的时期，就是胜利。

    用自己不成熟的技术去炼钢，耗时耗力，而且无法使用，自然是浪费。

    在子任同志的这封告各大生产兵团建议书下达之后，村镇炼钢的风气才算是彻底杜绝。

    不少跑断腿的地方父母官，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哭笑不得。

    他们为了杜绝这个私人炼钢的情况，那是好话赖话都说完了，可人家非但不听，还说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用的又不是你家的炉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类的话来气人。

    本来都差点把这些不讲理的村民当做顽固分子来对待了。

    可谁成想，子任同志的一封信，这些人却又变得如此听话。

    当天就把高炉给直接拆了。

    私人炼钢的事情解决了没多久，砸锅卖铁的风气就又起来了。

    砸锅卖铁……

    叶知寒这段日子和五院的同事在哈尔滨负责建设事宜。

    在私人炼钢风气落下后，就陆续听到了砸锅卖铁的风气。

    但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以为人民生活困难，需要以此还钱。

    并把这件事当作了激励自己努力建设的动力。

    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们口中的砸锅卖铁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推着架子车。

    一群人，在车旁边推着。

    走了不知道多少公里，绕了多少泥泞，才讲架子车推到了凤凰山下。

    车上，是一些残破的铁器碎片。

    一个满面蜡黄的男人，向站在工地上的叶知寒走了过来。

    在他看来，像叶知寒这种东指西指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工人，将这一车的铁给他，最保险了。

    “同志，”那男人一开口，露出满口的黄牙，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同志你好，我们是附近村子的，这些是我们村子收集到的一些废铁，送过来，让国家拿去炼钢，拿去炼钢。”

    叶知寒看着那架子车上的“废铁”，鼻子一酸，眼眶便湿润了起来。

    尽管这些铁器已经破坏成了碎片，揉做了一团，但从其颜色和形状上，还是能看出来，这些铁片原本是一口又一口的锅。

    “老乡，这么多的铁，你们是毁了多少口锅？”

    “不是锅，就是各家各户不要的废铁，我们留着也没用反正，正好国家需要，不如给国家。”

    “你说这不是锅？”叶知寒弯下腰，把架子车上一个锅柄捡了起来。

    那人脸上有些局促，声音也小了很多：“不是……”

    叶知寒也不愿这么强硬的质问他了：“这些废铁我收下了，你带着村民们，到旁边的伙房领锅去，毁了几口锅就领几口。”

    那人突然喘着粗气站直了身子，倔强道：“同志，这真不是锅，可能有几口，但都是不用的！”

    旁边的几个村民也围了上来，听到要让他们领锅，一个个都愤怒了起来，瞪着大眼朝着叶知寒吼道：“让你收着就收着！又不是给你的！”

    “这是我们给国家的，你管的那么多干啥？”

    “我们又不是傻子！我们会把自己家伙事儿全毁了？”

    “队长，别跟这个孩子废话了，咱们回去！”

    一行人嚷嚷着，转身就要离开。

    叶知寒动容的看着这群东北大汉。

    “乡亲们。”

    他刚喊完，朱倩就担忧的说道：“你千万别和他们犟，我们随后悄悄把锅送去就好……”

    朱倩之前随父亲在东北住过一段时间，深知东北的风气。

    有些事儿，说不用就不用，硬来的话，好事儿也得成坏事儿。

    跟东北爷们，总得用点柔和的办法。

    果不其然，那群决议要走的东北汉子们，转过头来，一脸怒目的盯着叶知寒，显然是火气上来了。

    叶知寒道：“铁我收下了，但这架子车是木头，我们不收。”

    “我这记性，”带头的那个中年男子一拍脑袋，看着身边的村民：“都过来搭把手，把铁抬下去。”

    ……

    那群人离开后。

    叶知寒才沉重的吐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倩道：“群众其实就是这么可爱，他们的确没有文化，没有技术，可以为祖国做的不多。”

    “但一旦他们有了可以为祖国做贡献的机会，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做。”

    “赶赴百济战场，支持华夏大建设，他们从来不计后果，哪怕九死一生，哪怕砸锅卖铁……”

    叶知寒点了点头，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喃喃道：“有这样觉醒的人民，华夏怎能不富强。”

    “需要准备几口锅把锅送去吗？”几个五院的学生问道。

    “不需要，”叶知寒道：“你送去他们还是会砸了。”

    思考了片刻，他又问：“最近砸锅卖铁的风气很盛吗？”

    “嗯，”朱倩道：“全国各地都在往钢厂送铁，都信誓旦旦说自己留的有锅，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