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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赵灵的手段(1)
    第179章 赵灵的手段(1)

    孙先率领部队离开青莲县后,赵灵正式接管了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她站在城楼上,俯瞰着城内外的景象,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局势的冷静判断。她知道,青莲县的局势复杂,难民、流匪、风灵教残余势力交织在一起,若不采取有效的措施,靖海军很难真正掌控这片土地。

    “分化瓦解,区别对待。”赵灵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转身对身旁的戴鸣门说道:“传令下去,按照计划行动。”

    第二天清晨,赵灵让人在城中央的广场上垒起三尺高的土台。没有惊堂木,她解下佩剑拍在临时搬来的案几上,金属与木头的碰撞声让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

    "父老乡亲们!"赵灵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失去了父母,有人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掳走。"她指向城墙上还在冒烟的废墟,"数日前,我们共同的家园变成了那样。"

    人群里响起压抑的啜泣声。

    "但更可怕的是——"赵灵突然提高声调,"有些放火的畜生,现在还藏在你们中间!"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面。人群骚动起来,邻居开始互相打量,有个抱孩子的妇人突然尖叫着推开身边的男人。

    "肃静!"赵灵重重拍案,"现在,我要你们做三件事。"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无论你们曾来自哪里,各村各镇的人自己聚在一起;第二,把不认识的外乡人指出来;第三——"她声音陡然转冷,"好好想想,你们被驱赶来的这一路上,谁的行为最可疑。"

    起初进展缓慢。直到一个干瘦老汉颤巍巍地站出来:"大人...草民认得那个穿褐衣的。风灵教洗劫我们村时,他站在轿子边上..."

    被指认的男人转身就跑,却被十几个红了眼的难民按倒在地。

    "还有她!"一个满脸烟灰的年轻妇人突然揪住身旁的老妪,"这老太婆昨天偷偷往井里扔东西!我亲眼看见的!"

    老妪阴森森地笑了。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她脸上的皱纹开始蠕动,最后变成一张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孔。

    接二连三的指认像打开了闸门。有人揭发半夜看见同伴在磨刀,有人回忆同行者总是避开官府设置的粥棚。到正午时分,土台前已经跪了二十多人,其中五个在被认出时现出了真容。

    "刘二狗!"一个缺了只耳朵的少年突然冲出来,指着跪在最边上的精瘦汉子,"就是你带人杀了我全家!你说要用我们的血祭什么神!"

    少年扑上去撕打时,赵灵没有阻拦。当看见那汉子袖口露出的弯刀疤痕时,她知道自己要的效果达到了。

    青石广场上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赵灵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身后二十余名被捆绑的风灵教徒跪成一排。台下是黑压压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

    "李大娘,"赵灵突然点名,"您上前来。"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颤抖着走出人群。她左臂空荡荡的袖管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您认得这些人吗?"赵灵声音不重,却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扫过俘虏,突然在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面前停住。她浑身开始发抖,干瘪的嘴唇蠕动着:"是...是他...就是他带人..."

    "大声说出来!"赵灵突然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见!"

    "就是他!"老妇人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哭喊,"就是这个畜生砍了我儿子的手!我儿跪着求他,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他就...他就..."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他当着我全家的面,把我孙子...把我才六岁的孙子..."

    人群开始骚动。那个俘虏却咧开嘴笑了:"老太婆记性不错。那小崽子临死前还喊奶奶呢,我就当着他的面......"

    "畜生!"一个青年突然冲出人群,举起锄头就要砸下。

    赵灵一个箭步上前拦住:"等等!让他说完!"

    俘虏得意地晃着脑袋:"我就当着他的面,把小崽子的肉一片一片......"

    老妇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独臂抓起地上的石块就朝俘虏砸去。石块正中面门,俘虏顿时鼻血横流,却还在笑:"打得好!你们越痛苦,我主就越高兴!"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挤到前排。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怀里抱着个破布包。

    "大人..."男孩声音细若蚊蝇,"我...我认得那个人..."他指向最边上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

    被指认的人立刻喊冤:"小孩子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男孩不说话,只是慢慢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染血的小褂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朵梅花。

    "这是我妹妹的..."男孩声音开始发抖,"那天...这个人来村里收粮,看见我妹妹...他说...说他的主就喜欢这样的..."

    中年人脸色大变:"胡说!我从未......"

    "他右边耳朵后面有道伤口!"男孩突然尖叫起来,"伤口旁有颗黑痣!那伤口就是我妹妹挣扎时抓伤的!"

    赵灵一把揪住中年人的头发,果然在耳后发现一颗黄豆大的黑痣,且有一道深深的抓痕。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还有他!"一个满脸烧伤的妇人突然指着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就是他骗我们村的堡门!求我们救救他!"

    书生模样的人突然阴森地笑了:"愚蠢的贱民,活该被烧死。知道为什么选你们村吗?因为你们村的童男童女最多......"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根削尖的木棒从人群中飞出,精准地扎进他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前排几个孩子的脸。

    场面开始失控。越来越多的难民站出来指认:

    "就是他逼我爹喝下毒药!"

    "这个畜生把我女儿挂在树上放血!"

    "他吃了我弟弟的心肝!当着全村人的面!"

    每个指认都伴随着血淋淋的细节,每个证词都激起更大的愤怒。俘虏们开始还嘴硬,但在铁证面前,有人终于崩溃了。

    "不关我的事!"一个年轻俘虏突然跪地磕头,"都是他们逼的!他说不杀人就要杀了我祭旗!"

    赵灵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她转向人群,"乡亲们,你们说,该怎么处置这些畜生?"

    "杀!"

    "千刀万剐!"

    "活剥了他们的皮!"

    怒吼声响彻云霄。赵灵拔出佩剑,阳光在剑刃上折射出刺目的寒光:"那就按乡亲们的意思办!"

    第一个被处决的是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当赵灵的剑刺入他心脏时,老妇人蹒跚着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把一根竹签插进他的眼睛:"这一下,是替我孙子还的!"

    处决持续到日落时分。当最后一个俘虏断气时,广场的土地已被鲜血浸透。但奇怪的是,人群中反而响起一阵压抑已久的哭声——那是释然的哭泣,是终于为亲人讨回公道的宣泄。剑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远方渐沉的夕阳正渐渐被地平线吞没,这场清算才刚刚开始。

    晨雾笼罩着青莲县的残垣断壁,赵灵踩着露水浸湿的草鞋,独自走在难民营地边缘。三天前那场血腥审判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退——城中央广场的青石板上,暗红色的血迹像一幅狰狞的画。

    "大人,不能再往前了。"戴鸣土快步追上来,手按在刀柄上,"前面就是风灵教普通信徒的监禁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

    赵灵没有停下脚步:"王捕头,你见过真正的饥民吗?"

    戴鸣土一愣:"属下..."

    "我见过。"赵灵拨开一丛芦苇,眼前豁然开朗——上百个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少蜷缩在河滩上,有人用树枝搭着摇摇欲坠的窝棚,更多人直接躺在潮湿的沙地上。见到官服出现,人群像受惊的鱼群般骚动起来,几个妇人慌忙把孩子往身后藏。

    赵灵解下佩剑递给戴鸣土,独自向前走去。她看见一个断腿的老汉正拼命用身体挡在孙女前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老伯。"赵灵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给孩子的。"

    纸包里是两块芝麻糖。小女孩从爷爷腋下探出头,却被老汉一把按住。糖块掉在沙地上,沾了灰。

    赵灵捡起糖,轻轻吹去灰尘,当着老人的面掰下一角放进自己嘴里。老汉的瞳孔微微颤动——贵人吃沾土的糖,这是他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的景象。

    "父老乡亲们!"赵灵突然提高声音,所有躲闪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我知道你们中许多人加入风灵教,只是为了活命、为了口饭吃。"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当众展开:"即日起,凡自愿脱离风灵教的普通信徒,青莲县衙一律赦免前罪!愿意留下的,每人可分两亩荒地、三斗粮种;想回家的,发给三日干粮!"

    死一般的寂静后,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突然跪倒在地:"大人...我男人被他们抓去当壮丁,我...我们娘俩真是活不下去了才......"她的哭声像打开了闸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啜泣。

    赵灵扶起妇人,突然发现她怀中的婴儿脸色青紫。伸手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戴鸣土!立刻命人去请大夫!"赵灵拿出怀中的丝帕,浸湿了给婴儿擦拭,"还有谁家孩子生病的?都抱到这边来!"

    当夕阳西下时,河滩上已经搭起十顶临时帐篷。赵灵亲自给领到粮种的人登记造册,有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大人...我...我杀过..."

    赵灵反握住少年颤抖的手:"杀过人?"

    少年点头,眼泪砸在泥地上。

    "从今往后,你的手只准握锄头。"赵灵抽出一张地契拍在他掌心,"东门郊外那片坡地,三年不用交租。好好种,给你杀过的人供长生牌位。"

    这一幕被躲在树丛中的风灵教顽固残党看得清清楚楚。当夜,他们在河滩边缘留下七具被割喉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胸口都刻着"叛教者死"。

    第二天清晨,营地炸开了锅。几个提着锄头准备去垦荒的归顺信徒被愤怒的本地村民围住:"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夜里就杀人!"

    "不是我们!"一个脸上带疤的归顺信徒急得直跺脚,"我们昨晚都在窝棚里......"

    "放屁!"失去亲人的老人举起镰刀就要劈下,突然被一柄横插进来的官刀架住。

    "李阿爹!"戴鸣土军服都没穿整齐就冲进人群,"杀人者故意用左手使刀,伤口向上挑——你仔细看看死者伤口!"

    老人愣住,镰刀当啷落地。戴鸣土趁机拽过那个疤脸信徒:"他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怎么握刀?"又指向另一个被指控的,"这个罗锅腰都弯不下去,怎么从背后杀人?"

    人群渐渐安静。戴鸣土突然撕下自己中衣袖子,蹲下身给一个被打破头的归顺信徒包扎。鲜血很快浸透白布,在袖子上洇开刺目的红。

    "从今日起,"戴鸣土的声音有些沙哑,"凡领了青莲县地契的,就是赵大人要护的人。再有私刑报复者——"他拔出佩刀砍向身旁树桩,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犹如此木!"

    十天后,东门外的荒坡上出现了奇景——曾经的邪教徒和本地村民并肩劳作。赵灵亲自示范怎么用草木灰改良酸性土壤,官服下摆扎在腰间,活像个老农。

    "大人,您看!"戴鸣土突然指向山坡下。只见二十多个归顺信徒押着三个被捆成粽子的人走来,为首的正是那晚目睹赵灵分发地契的残党。

    "大人!"疤脸少年激动地单膝跪地,"这几个畜生昨晚想烧粮仓,被我们兄弟拿住了!他们还说...还说风灵教迟早要血洗青莲县......"

    赵灵扶起少年,发现他胳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值得吗?"她轻声问,"为了一座曾经敌视你们的城?"

    少年看向坡地上绿油油的秧苗,那里有他亲手埋下的粮种。"我娘临死前说..."他抹了把混着血和汗的脸,"人活着,总要信点什么。现在我信你——"他指向赵灵那沾着泥点的玉面,"比信那个喝人血的风灵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