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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地穴惊现,南北同行
    炉子里的煤块烧得通红,映得刘胖子的脸一半明一半暗。艾时攥着那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指尖沾着黏糊糊的糖汁,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刘大哥是‘独眼龙’?”

    “独眼龙”三个字刚出口,刘胖子脸上的笑就僵住了。他手里的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放,“咚”的一声,缸底的茶渍震得掉了几片。他没立刻答话,只是盯着炉火看,火舌舔着煤块,发出“噼啪”的轻响,把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艾时没催。他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在盗墓行当里,“独眼龙”专指独来独往的盗墓贼,没同伙,没后援,凭着一身本事在土里刨食,风险最大,也最让人忌惮。北派里能称得上“独眼龙”的,都是敢单枪匹马闯皇陵的狠角色。

    过了足足一袋烟的功夫,刘胖子才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没了之前的憨厚,多了点说不清的锐利。他抿了抿嘴,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屋里有点发闷:“小老弟眼光够毒。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伸手拍了拍身后那扇紧锁的木门,“不瞒你说,我们有三人。”

    “三人?”艾时心里一动。南派盗墓讲究“搭伙”,少则三人,多则五人,分工明确:“掌眼”看风水定穴,“腿子”负责挖掘,“支锅”管销赃。三人正好是个完整的班子。

    刘胖子没再多说,从腰后摸出串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个铜制的小葫芦,葫芦嘴被磨得发亮。他挑出其中一把黄铜钥匙,插进木门的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

    门一推开,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凉风扑面而来,比外面的河风还冷。艾时往屋里扫了一眼,陈设简单得过分——只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面裂着缝,用铁钉子钉了三道,桌腿晃悠悠的,像是随时会散架。墙角堆着些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上面落满了灰尘。

    “别瞅了,重点在这儿。”刘胖子走到八仙桌旁,弯腰抓住桌腿,“搭把手。”

    艾时上前帮忙,两人一使劲,八仙桌“吱呀”一声被挪到了一边,露出底下的地面。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地,上面盖着层薄灰,但灰层中间有个明显的圆形印记,比八仙桌的桌面小一圈,边缘还留着铁锹铲过的痕迹。

    刘胖子踢开堆在旁边的麻袋,里面露出几把洛阳铲、绳索和一盏矿灯。他拿起一把小工兵铲,沿着圆形印记的边缘挖了几下,很快就刨出个拳头大的洞口,一股更浓的土腥味涌了上来,带着点腐朽的木头味。

    “这就是我们的‘活儿’。”刘胖子拍了拍手上的土,冲着洞口压低了嗓子喊,“老规矩,对准点,往上干!”

    洞里沉默了片刻,传来个闷闷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知道了!有亮光,你别看!”

    艾时挑了挑眉。南派盗墓讲究“暗挖”,尤其是在自家屋里打盗洞,最忌讳外面有强光直射,怕洞里的人眼睛适应不了光亮,失足摔下去。这规矩,行内人都懂。

    刘胖子从墙角拖过块木板,挡住洞口上方的光线,只留下一道窄缝。没过多久,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往上爬。接着,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从洞口伸了出来,抓住了洞边的石头,紧跟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是个高个子,大概一米七五,身形清瘦,长脸,小眼睛,眼神很亮,像鹰隼似的,扫了艾时一眼,带着点警惕。他穿着件黑色的紧身棉袄,袖口和裤脚都扎得紧紧的,显然是为了方便在洞里活动。他翻身爬出来,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常年在地下钻的人,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扬起多少。

    紧接着,第二个脑袋探了出来。这人矮点,一米六五左右,有点胖,头顶的头发稀稀拉拉的,露出光溜溜的头皮,看着比刘胖子还显老。他爬出来时有点费劲,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摘下头上的矿灯,甩了甩头发上的土,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给你们介绍下。”刘胖子拍了拍高个子的肩膀,“这是艾时小兄弟,北派的,有真本事。”又指了指高个子,“这是李超,我们这儿的‘腿子’,手上功夫硬。”最后指向矮胖子,“这是孙宇,我们的‘掌眼’,看穴的本事在南派里排得上号。”

    艾时立刻拱手,掌心还带着烤红薯的温度:“北派艾时。”

    李超愣了一下,小眼睛突然瞪圆了,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点惊讶:“你就是那个凭着寻龙分金定穴术,在秦岭找到唐代公主墓的艾时?”他赶紧拱手回礼,动作却有点僵硬,“南派李超,久仰。”

    孙宇也缓过劲来,脸上堆起笑,拱手时肚子上的肉颤了颤:“南派孙宇。艾小哥的名声,我们在南边都听过,‘一眼断龙气,三指定穴位’,厉害,厉害。”

    艾时看着孙宇,突然想起张老二跟他说过的南派掌眼——有个叫孙宇的,擅长“入地眼”,能通过地表的植被、土壤颜色,精准判断地下墓葬的年代和规模,人称“土行孙”。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孙宇几眼,笑道:“孙大哥客气了。我也听过您的名号,‘入地眼’孙宇,看土识墓的本事,北派没人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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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宇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小眼睛眯得更厉害了:“都是虚名,虚名而已。”

    刘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拍了拍八仙桌:“行了行了,别在这儿互相吹捧了。艾小哥,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找你,是真遇到难处了,想请你帮个忙。”

    艾时收起笑容,正色道:“刘大哥请说。都是行内人,能帮的我一定帮。”

    刘胖子往洞口指了指:“这底下,我们探了半个月,确定是座宋代的墓,规格不低,看风水走向,像是个文官的墓。按孙宇的‘入地眼’,主墓室应该在‘丙’位(正南偏东),属火,宜葬文官。可我们挖了三天,盗洞打了三次,每次快到主墓室了,就遇到石头——不是普通的封门石,是整面的石墙,硬得跟铁似的,洛阳铲都凿不动,还崩了好几个铲头。”

    李超接过话茬,语气有点憋屈:“我试过用炸药,就敢放一点点,结果炸完一看,石墙没破,反而震得上面往下掉土,差点把我们埋在里面。这石墙邪乎得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护着。”

    孙宇蹲在洞口边,抓起一把从洞里带出来的土,放在指尖捻了捻:“你看这土,是‘五花土’,混合了石灰、糯米浆和细沙,是宋代官窑才用的封土,说明墓主人身份不一般。可这石墙……按宋代的葬制,文官墓不该有这么结实的封门石,除非……”他顿了顿,眼神有点凝重,“除非里面埋着什么不该埋的东西。”

    艾时没说话,走到洞口边,探头往下看。洞不深,大概三丈多,里面黑黢黢的,只能看到矿灯照出的一小片范围,洞壁挖得很规整,是标准的南派“圆洞”——南派讲究“南圆北方”,圆洞受力均匀,不容易塌,北派则喜欢挖方洞,方便架木板。

    他从李超手里拿过矿灯,打开开关,光柱直射下去。洞壁上能看到明显的凿痕,到了下半段,凿痕变得杂乱,还有不少新鲜的划痕,显然是遇到石墙后反复尝试留下的。

    “我能下去看看吗?”艾时抬头问刘胖子。

    刘胖子没犹豫:“当然能。不过得委屈你钻洞,这洞按我的身材挖的,你比我瘦,应该没问题。”他从墙角拿起一卷绳索,“系上安全绳,李超在上面拉着,有情况你就喊一声。”

    艾时接过绳索,系在腰上,又检查了一遍矿灯:“孙大哥说主墓室在‘丙’位?”

    “没错。”孙宇肯定地点头,“按‘四象’,左青龙(东)右白虎(西),前朱雀(南)后玄武(北),文官墓重‘朱雀展翅’,主墓室必在南方。”

    艾时却摇了摇头,矿灯的光柱在洞壁上扫了一圈:“南派看‘地脉’,北派看‘天相’。你们只算了地脉,没算天星。”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星图,“最近‘文昌星’(主文运)在‘庚’位(正西偏南),按‘天星配地脉’,主墓室该在‘庚’位才对。你们在‘丙’位遇到石墙,不是石墙硬,是找错了方向——那石墙是‘镇煞墙’,专门挡错了方位的盗墓贼。”

    孙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凑过来看地上的星图,手指在“庚”位上点了点:“‘文昌星’配‘庚’位……火生金,金生水,水养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光顾着看地脉,忘了天星移位了!”

    刘胖子和李超也围了过来,听得直点头。刘胖子拍了拍艾时的肩膀,力道比刚才重了些:“小老弟,真有你的!这本事,怪不得能在秦岭出彩!”

    艾时站起身,把矿灯戴在头上:“先别夸,我下去看看再说。要是真在‘庚’位,咱们得重新打盗洞,绕开那道镇煞墙。”

    李超已经把安全绳的另一头系在八仙桌的桌腿上,桌腿虽然晃悠,但埋在土里半尺深,足够结实。“我跟你一起下去?”

    “不用。”艾时弯腰钻进洞口,“我一个人方便,有情况再叫你。”

    洞口很窄,刚够一个人蜷缩着往下爬。洞壁的土很湿,沾了满手,带着股冰凉的潮气。艾时一边往下爬,一边用矿灯照四周,果然在靠近底部的位置看到了那道石墙——青灰色的,表面平整,看不到一丝缝隙,上面还能看到炸药炸过的痕迹,只留下几个浅浅的白印。

    他用手摸了摸石墙,冰凉坚硬,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墙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轻微晃动。他心里一动,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罗盘(这玩意儿他一直贴身藏着,落水时都没丢),平放在石墙上。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起来,转了几圈后,突然指向正西偏南的方向——正是“庚”位。

    艾时心里有底了。他冲着上面喊:“刘大哥,孙大哥,你们猜得没错,是宋代文官墓。但主墓室不在‘丙’位,在‘庚’位!那道石墙是‘镇煞墙’,挡的就是错向的人!”

    上面传来刘胖子的喊声:“那咋整?重新打洞?”

    “对!”艾时喊道,“从‘庚’位打,避开镇煞墙,沿着石墙边缘挖,最多一天就能到主墓室!”

    他正说着,突然听到石墙后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碰动了。他猛地把耳朵贴在石墙上,屏住呼吸——里面传来微弱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墙。

    艾时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这墓少说埋了八百多年,里面怎么会有动静?

    他不敢再多待,对着上面喊:“我上去了!有新发现!”

    李超在上面使劲拉安全绳,艾时借着拉力往上爬,心里却反复琢磨着那声“滴答”和刮墙声。这宋代文官墓,怕是比他们想的要复杂得多。

    爬出洞口时,刘胖子他们正围着孙宇看新画的图纸。见艾时上来,刘胖子赶紧问:“咋了?发现啥了?”

    艾时摘下矿灯,擦了擦脸上的土,声音有点沉:“石墙后面有动静。像是……有人。”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李超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工兵铲,孙宇的脸色白了白,刘胖子皱着眉,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搪瓷缸子又往旁边挪了挪。

    炉火里的煤块“啪”地爆了一声,火星溅到地上,很快就灭了。洞口气眼冒出的土腥味越来越浓,混着屋里的煤烟味,让人心里发堵。

    艾时知道,这趟活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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