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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白桦林的挽歌
    晨雾还未散尽,后山的白桦林静得像一幅凝固的水墨画。

    宁珩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肩上扛着棺木的一角。粗糙的木头硌着肩胛骨,每一次迈步都沉重无比。

    棺木里躺着老刘,那个能用硬木和鱼线做出杀人弓箭的沉默汉子。

    五具简陋的棺木,在晨光中排成一行。除了老刘,还有总爱咧嘴笑露出一颗豁牙的小王,一斧头能劈开行尸天灵盖的大陈,说话细声细气的电工阿杰,以及苏然团队里那个刚满十九岁、总抢着干重活的小李。

    他们用命换来了昨夜对“收割者”巢穴的摧毁,换来了二十七条被囚禁的生命和堆满山庄仓库的物资。

    队伍沉默地行进。

    抬棺的都是昨夜并肩作战的队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重的疲惫和难以化开的悲戚。

    林霜带着女人们跟在后面,手里捧着用野花扎成的花束。

    孩子们也被允许跟来,小豆子紧紧牵着他刚刚获救的妹妹小梅的手,两个孩子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选定的墓地在一片向阳的坡地,紧挨着几棵粗壮的白桦树。

    这里已经安葬了山庄建立以来牺牲的十几位成员,新挖的五个墓穴并排排开,湿土的气息混合着桦树皮特有的清香。

    “就这里吧。”宁珩沙哑着嗓子说,率先将肩上的棺木稳稳放下。

    没有牧师,没有冗长的悼词。魏策作为山庄最年长者,简单地说了几句:

    “他们挡在我们前面,倒在了黑暗里,把光留给了身后的人。白桦树会替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山风会替我们传唱他们的故事。安息吧,兄弟。”

    棺木被缓缓放入墓穴。

    每一铲泥土盖上去,都发出沉闷的响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轮到小李的棺木时,苏然突然冲上前,把一顶崭新的电工帽轻轻放在棺盖上,那是他生前最宝贝却总舍不得戴的“体面帽子”。

    她死死咬着嘴唇,没让呜咽冲出喉咙,只有肩膀在晨风里微微颤抖。

    宁珩接过林霜递来的铁锹,开始填埋老刘的墓穴。

    泥土落在棺木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他想起昨夜突入红房子时,老刘端着那把自制的强弓,一箭射穿了二楼窗后的枪手,为他打开了通路。

    那干脆利落的一箭,是老刘留给他最后的背影。

    填土接近尾声。

    林霜带着女人们将野花放在新垒起的坟茔上。

    小豆子拉着妹妹,学着他人的样子,把两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李的坟前。

    人群安静下来,只有压抑的啜泣和风吹过桦树叶的沙沙声。

    宁珩站在五座新坟前,目光扫过每一块刚立起的简陋木牌。

    疲惫像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让大家回山庄——

    “沙沙…沙沙沙…”

    一种不寻常的、密集的摩擦声,突然从坡地四周的树林深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感,仿佛无数湿漉漉的脚掌拖过积满落叶的地面。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赵北猛地抬起头,耳朵微动,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是行尸!很多!”他低吼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乎是同时,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一声非人的、拖长的嘶嚎从左侧的密林深处响起,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如同恶鬼的合唱,迅速连成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开始剧烈地晃动,一个个扭曲、蹒跚的身影撞开枝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边缘!灰败的皮肤,空洞或浑浊的眼珠,张开的嘴里滴落着恶臭的涎水。

    它们像是从地狱的裂缝里突然涌出,数量之多,瞬间就形成了半包围之势!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和孩子的哭声。

    绝望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他们刚刚埋葬了战友,精疲力尽,很多人甚至没带趁手的武器,只拿着铁锹和挖掘的工具!

    “别慌!!!”宁珩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混乱。

    他一步踏上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稳住了即将崩溃的人心。

    “战斗组!立刻向我靠拢!赵北!李虎!组织防御圈!林霜!带女人和孩子退到我们身后那块大岩石后面!快!”

    他的命令清晰、快速,带着一种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冷酷镇定。

    这声音像一根定海神针,慌乱的人群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赵北和李虎反应最快,像两头被激怒的豹子,立刻带着身边最近的几个有武器的队员冲到了宁珩所在的岩石前方,以岩石和几棵粗壮的白桦树为依托,迅速形成了一个简陋但有效的弧形防线。

    他们拔出了砍刀、斧头,李虎甚至从背后抽出了他那把几乎不离身的短柄猎枪。

    林霜则像护崽的母狮,一把抱起最近的一个吓呆的孩子,对着身边的女人嘶喊:“快!跟我来!别管东西了!人到岩石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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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们如梦初醒,拉着孩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宁珩所指的那块巨大岩石,那里是附近唯一能提供遮挡的地方。

    宁珩自己也拔出了腰间的猎刀,同时飞快地扫视战场。

    行尸的数量远超预期,至少有五六十只,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林子里涌出。它们被刚才葬礼的人气和此刻的动静彻底吸引,正从三个方向围拢过来。

    最近的一波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了!腥臭的气味已经扑面而来。

    “弓箭手!”宁珩再次大吼,“有弓箭的,上岩石!自由射击!瞄准头部!其他人,守住防线,别让它们冲进来!节省体力,砍脖子!砍关节!别硬拼!”

    昨夜参与突袭的队员中,还有三人带着自制的弓箭。

    听到命令,他们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上宁珩站立的岩石顶部。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三人挽弓搭箭,虽然手臂还在微微颤抖,但动作依旧熟练。

    “咻!”第一支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钉进了一只冲在最前面、穿着破烂保安制服的行尸眼眶!那行尸身体一僵,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干得好!”李虎吼了一声,抡起斧头,狠狠劈在另一只试图从侧面靠近的行尸脖颈上,污血喷溅。

    战斗瞬间爆发!

    防线前方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行尸不知恐惧,只有吞噬活物的本能,前仆后继地涌来。

    战斗组的队员背靠岩石和大树,用砍刀、斧头、甚至铁锹奋力劈砍。

    每一次挥击都倾尽全力,每一次格挡都震得手臂发麻。骨骼碎裂的闷响、刀刃入肉的噗嗤声、行尸的嘶嚎、队员们的怒吼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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