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醒了。

    手腕疼。

    铁链磨得皮肤发红。

    霉味钻鼻子。

    她侧头。

    左边是赖星澜，铁链捆着他的脚踝，他正用力拽铁链，金属摩擦声刺耳。

    右边是沈暮羽，垂着头，手腕上的铁链松松垮垮——他在蓄力。

    “怎么回事？”赖星澜喉咙里滚出低吼，额角青筋跳，“那老东西……”

    苏浅闭了闭眼。

    方远山最后那笑浮出来。

    他说“孩子们跟我来”时，眼角的皱纹像朵菊花。

    可下一秒，秦霄的徽章裂开，她就昏了。

    “方远山骗了我们。”她开口，声音哑，“他早和灰烬议会串通。”

    铁门“吱呀”响。

    方远山拄着拐杖进来。

    银须还是白的，眼神却像淬了冰。

    他盯着苏浅，拐杖点地：“天真。”

    “你们要什么？”苏浅拽铁链，哗啦一声。

    方远山没答。

    他侧过身。

    阴影里走出个人。

    白大褂，指尖夹着注射器，里面液体紫红，像凝固的血。

    “莫寒川医生。”方远山说，“我的助手。”

    莫寒川抬头。

    他眼睛是灰的，像结了层霜。

    “新型病毒。”他晃了晃注射器，“基于初代实验数据。”他走到苏浅面前，指尖戳她手背，“注射后，自由意志会被碾碎。你们是第一批试验品。”

    “理想社会？”苏浅冷笑，“秩序、服从？”

    “对。”莫寒川点头，“完美。”

    沈暮羽突然抬头。

    他手腕的铁链“咔”一声——断了。

    “疯子。”他说，声音像冰碴子。

    苏浅没动。

    她盯着墙角的通风管。

    直径够她钻。

    她用脚尖碰赖星澜的鞋。

    赖星澜侧头。

    她眨了下左眼。

    “就这破病毒？”苏浅提高声音，“你当人类意志是纸糊的？”

    莫寒川的手指捏紧注射器。

    他逼近苏浅，白大褂下摆扫过她脚背：“你会后悔——”

    “当啷！”

    赖星澜踢翻了工具箱。

    扳手、螺丝撒了一地。

    守卫冲过来。

    沈暮羽抄起扳手砸向最近的守卫。

    那人闷哼一声倒下。

    赖星澜拽断脚踝的铁链，扑向另一个守卫。

    “锁门！”方远山喊。

    他转身要跑。

    苏浅拽铁链，用力撞向水管。

    “哗啦”一声，水管裂开，锈水喷出来。

    守卫被溅了一脸，踉跄着后退。

    沈暮羽抢过守卫的钥匙。

    他先给苏浅开锁。

    铁链落地。

    苏浅捡起扳手，砸向最后一个守卫。

    那守卫捂着头蹲下。

    “走！”赖星澜拽她胳膊。

    “等等。”莫寒川突然笑了。

    他按墙上的按钮。

    “嗡——”地下室地板裂开，白烟涌出来。

    苏浅呛得咳嗽。

    赖星澜捂住她口鼻。

    沈暮羽扯下衣角蒙住脸。

    “毒气。”莫寒川说，“三秒致死。”

    “这边！”

    铁门被撞开。

    叶岚冲进来，手里攥着小药瓶。

    她扔出三颗黑色药丸。

    苏浅接住，塞给赖星澜和沈暮羽。

    “吃。”叶岚喊，“解毒的。”

    苏浅吞下药丸。

    喉咙里泛起苦。

    白烟还在涌。

    她拽叶岚的袖子：“你怎么——”

    “跟踪。”叶岚抹了把脸，“方远山上周见了灰烬议会的人。我猜他要动手。”

    “走！”沈暮羽踹开通风管的挡板。

    他先爬进去。

    赖星澜托着苏浅的腰。

    叶岚跟着。

    最后是方远山——他被赖星澜揪着衣领，像只老兔子。

    他们爬过三条管道，跳进废弃的下水道。

    污水漫过脚面。

    苏浅扶着墙喘气。

    赖星澜松开方远山。

    方远山瘫坐在地，咳嗽着吐出血沫。

    “病毒样本……”莫寒川的声音从通风管里飘出来，“还在实验室。”

    苏浅的手摸向颈间的链坠。

    刚才爬管道时，链坠硌得她胸口疼。

    她捏了捏——里面的银饰还在。

    秦霄说“林昭”时的语气，突然在耳边响起。

    “走。”沈暮羽扯她袖子，“先去安全屋。”

    赖星澜没说话。

    他盯着苏浅的链坠，眼神暗得像要烧起来。

    叶岚蹲下来，翻方远山的口袋。

    她摸出张照片——是年轻时的方远山，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一起。

    那女人腕间，戴着和秦霄一样的徽章。

    下水道的风灌进来。

    苏浅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莫寒川说的“初代实验”。

    想起秦霄变了颜色的眼睛。

    想起昏迷前那句“终于找到你了”。

    病毒样本还在。

    灰烬议会的阴谋才露冰山一角。

    而她的链坠里，藏着另一个秘密。

    （众人沿着下水道往前跑时，苏浅的链坠突然发烫。

    她摸了摸，金属表面浮出一行小字——“林昭，勿信任何人”。

    ）

    苏浅的鞋跟碾过碎砖。

    下水道出口在巷尾，沈暮羽先探出半张脸，手势下压——安全。

    赖星澜拽她胳膊，动作比平时重。

    “走。”他喉结动了动，眼尾发红。

    叶岚攥着照片，指甲掐进掌心。

    “白大褂女人的徽章。”她突然开口，“和秦霄的一样。”苏浅顿住。

    秦霄是上界任务里的关键人物，链坠里的“林昭”，难道……

    “莫寒川的话。”沈暮羽扯了扯领口，“他说游戏刚开始。”赖星澜哼笑，指节捏得发白：“怕他？来一个揍一个。”但他的目光扫过苏浅颈间的链坠，又迅速移开。

    苏浅摸链坠。

    金属凉的，小字还在。

    “勿信任何人。”她舔了舔干裂的唇。

    方远山背叛过，莫寒川是敌人，那……她看了眼身侧的赖星澜。

    他睫毛颤动，正用身体替她挡着风。

    “前面教堂。”沈暮羽突然说，“废弃的，没监控。”叶岚点头：“我查过，十年前就没人了。”赖星澜扯苏浅快走，皮鞋踩过枯叶，沙沙响。

    教堂铁门锈着。

    沈暮羽踹了一脚，门“吱呀”开条缝。

    霉味涌出来。

    苏浅扶着墙进去，灰尘落肩头。

    赖星澜反手锁门，金属扣“咔嗒”响。

    叶岚掏出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灰烬议会的动向。”她划着界面，“他们可能追来。”苏浅走到窗边，玻璃裂成蛛网。

    晨光漏进来，照在链坠上，小字闪了闪。

    莫寒川的话在耳边炸响。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苏浅望着远处渐亮的天，喉头发紧。

    风灌进教堂，吹得褪色的圣像布幔摇晃。

    她摸了摸链坠，转身时，赖星澜正盯着她，眼神像团烧不透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