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装出发

    转眼一个月过去。

    侦察连临时营地的操场上，气氛肃杀而热烈。

    新兵考核正在紧张进行。

    第一项，刺杀考核。

    新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M1917恩菲尔德步枪，虽然脸庞依旧稚嫩，但眼神中已多了几分凶悍和坚毅。

    在排长们嘶哑的口令下，突刺、格挡、防左刺、防右刺……动作迅猛有力，喊杀声震天动地，带着一股憋了一个月的狠劲，仿佛面前的草人就是真正的鬼子。

    “杀！杀！杀！”

    “好！有点样子了！”

    孙二狗拄着拐杖（上次阻击战的旧伤未愈），河南话里带着满意。

    陈天方更是兴奋，陕西腔调响亮：

    “中！

    就这劲头，腊戍的鬼子不够俺们三排捅的！”

    第二项，轻武器射击。

    靶场上枪声大作。

    “砰！砰！砰！”

    M1917步枪有节奏的五连响清脆悦耳。

    “哒哒哒！

    哒哒哒！”

    汤姆逊和M3冲锋枪短点射泼洒着弹雨。

    “通通通通！”

    勃朗宁自动步枪和轻机枪进行压制射击演练。

    报靶员挥舞着小旗，成绩不断报来：

    “一排，150米胸靶，平均上靶率87%！”

    “二排，冲锋枪50米靶，上靶92%！”

    “三排，轻机枪移动靶，30发15秒，15靶全部击落！”

    徐天亮拿着记录本，金陵话带着惊喜：

    “乖乖，这帮小崽子，可以啊！

    没白费老子口水！”

    第三项，手榴弹投掷。一颗颗训练弹划着弧线飞向远方。

    “40米！”

    “42米！”

    “45米！好样的！”

    赵大虎咧嘴笑，东北话粗豪：

    “这胳膊抡圆了，能扔鬼子碉堡眼里去！”

    第四项，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

    士兵们背着沉重的装备，汗水湿透军装，喘着粗气，但没有人掉队，全部在规定良好时间内冲过终点，很多人甚至达到了优秀标准。

    最后是队列行进。虽然比起老兵还略显僵硬，但步伐整齐，口令洪亮，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整个考核过程，古之月始终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只有微微颔首时，才能看出他内心的满意。

    就在队列考核进行时，天空中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

    两架L-5“哨兵”观测机低空掠过，在操场附近简易跑道降落。

    舱门打开，新38师李师长和新一军孙立人军长先后走下飞机，显然刚从前线侦察归来。

    两人看着操场上士气高昂、考核严格的场面，不禁驻足。

    李师长赞叹道：

    “古之月带兵，确实有一手。

    一个月时间，能把一群新兵蛋子和残兵败将揉捏到这个程度，不容易。”

    孙军长目光深邃，看着古之月挺拔的背影，合肥语气带着一丝感慨：

    “之月他是老资格了。

    当年我在海州搞税警总团的时候，他就是我手下的兵。

    淞沪会战，打得惨啊……他和天亮，还从鬼子枪口下把我背出来过。

    他手里那支二十响，就是他第一任排长，我的老部下卢排长的遗物……

    那一批老兵，从淞沪、南京、武汉……一路打到缅北，活到今天的，百不存一。

    能活下来的，都是百战兵王，更是魂淬过火的精锐。”

    李师长点头：

    “是啊，尤其是他的枪法，全军都是挂了号的。

    一杆春田步枪在手，他一个人就放倒了不下一个中队的鬼子军官和机枪手。”

    正说着，古之月看到了两位长官，立刻跑步过来，敬礼，苏北话沉稳有力：

    “报告军座、师座！

    侦察连新兵整合训练考核正在进行！

    请指示！”

    孙立人回礼，微笑道：

    “看了，搞得不错。

    士气很高，有点精锐的样子了。”

    古之月眼神热切，立刻接口：

    “报告军座！

    侦察连已完成基本整合，恢复战斗力！

    请求立即归建，参加腊戍作战！”

    李师长闻言皱了皱眉：

    “基本整合？

    单项考核是完成了，但步、炮、坦、空协同合成训练呢？

    现代战争不是单打独斗！你们还没经过合成训练，上去要吃亏的！

    我不同意，继续训练！”

    古之月一下就急了，语气也急促起来：

    “师座！不能再等了！

    我听说112团已经拿下了腊戍老城和火车站，兄弟部队正在合围新腊戍！

    再晚上去，别说吃肉，汤都喝不上一口了！

    侦察连的弟兄们憋着一股劲，就等这最后一战了！

    请师座、军座给个机会！”

    徐天亮也在一旁悄悄向孙立人使眼色，表情恳切。

    孙军长看着古之月焦急的模样，又看了看操场上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渴望的士兵，沉吟片刻，对李师长说：

    “敬臣（李师长字），训练嘛，永远没有完美的时候。

    我看他们的单兵和连队基础已经打得很扎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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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成作战，可以在战争中学战争嘛。

    腊戍之战，也确实需要他们这股锐气。

    我看，就让他们上吧。”

    古之月、徐天亮、陈天方、孙二狗几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差点跳起来！

    “谢军座！谢师座！

    侦察连保证完成任务！

    绝不辜负长官信任！”

    古之月激动地敬礼，声音都有些发颤。

    徐天亮金陵话带着无比的兴奋：

    “乖乖！终于能上了！

    军座英明！”

    陈天方更是激动地搓着手，陕西话响亮：

    “俺就说了！

    俺三排的主攻跑不了！”

    孙二狗也咧着嘴笑。

    孙立人看着他们，脸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别高兴太早。

    腊戍，将是我们在缅北的最后一战。

    鬼子困兽犹斗，必然会疯狂反扑。

    我要你们不仅要好好打，打出中国军人的威风，更要给我好好地活着！

    打完这一仗，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所有军官的心。

    从1942年兵败野人山，到如今反攻腊戍，三年多了，多少兄弟埋骨异域，“回家”是多么沉重而珍贵的承诺。

    古之月等人收起笑容，挺直胸膛，齐声吼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活着回家！”

    孙立人和李师长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长官走远，古之月猛地转身，对几位排长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

    立刻集合部队！

    检查武器弹药！

    准备开拔！”

    “是！”

    很快，急促的哨声在营地响起。

    士兵们迅速集合，虽然不明所以，但感受到军官们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都知道有大事发生。

    当古之月宣布侦察连将即刻开赴腊戍前线的命令时，队伍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不久后，一辆辆道奇十轮卡车轰鸣着驶入营地。

    士兵们井然有序地登车，引擎咆哮，车队卷起漫天尘土，向着最终的目标——腊戍，隆隆驶去。

    车上的士兵们，表情肃穆而坚定。

    他们知道，最后一战，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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