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年前,夫子携众弟子周游列国,途经泗水。
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他喟然长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光宛若长河,从不为任何人停驻,将人间的悲欢、权谋与厮杀,一并卷入,滚滚东去。
十一月,神国依旧深陷内斗的泥潭。
旧的血迹尚未干涸,新的鲜血又覆了上去。
为安抚翼王,平息众议,神王决意弃车保帅,用韦昌徽的人头,来稳定大局。
消息不慎走漏,韦昌徽不甘引颈就戮,竟率领亲信部众攻击神王府。
企图挟持神王,做最后一搏。
然而他此前因杀戮过甚,早已人心尽失。
攻打神王府时,真正愿随他冲锋的,不过最亲信的百余死士,转眼便被神王卫队击溃。
韦昌徽力竭被擒。
此刻,燕王秦日刚的处境,变得尤为微妙。
他曾参与诛杀东王,后又奉韦昌徽之命,追杀石达凯至西梁山。
一闻韦昌徽被擒,他立刻调转兵锋,猛攻青军,声称要“戴罪立功”;
更趁机收编北王残部,拥兵两万,在上京城外,自成一股势力,令人侧目。
神王心知肚明,便假意安抚,遣使送去厚礼与赦免诏书,召他回京“议功封尊王”。
秦日刚被“尊王”名号所惑,又自恃手握重兵在外,神王必不敢动他。
遂只带数名亲信,轻骑返京。
岂料刚踏入城门,伏兵四起,他当即被缴械拿下,打入死牢。
十一月下旬,神王下令,将韦昌徽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其在上京的家人、亲族,尽数株连,无一得免。
首级以石灰腌存,快马送至石达凯处验看;
尸身则被割成碎块,悬挂于各城门、要道示众。
旁边立着木牌,以猩红大字赫然书着——“北奸”。
同日,燕王秦日刚、佐天侯陈承容等,二百余名参与屠杀的核心骨干,亦被押赴刑场。
在一片哭嚎与咒骂声中,血溅刑场。
秦淮河水,再一次被染红。
内斗的尘埃,暂时落定。
神王摆出高姿态,迎石达凯回京主政,封其为“圣神电通军主将”,看似委以重任。
但为行牵制,他又亲手打破了非功臣不封王的旧例,
强行将自己两位才能平庸的兄长——洪仁发、洪仁达,擢升为安王与福王。
更在石达凯周围遍插亲信,使其调兵、施政,处处掣肘,难以施展拳脚。
而旧朝官军,依旧不紧不慢,清扫着上京城外围的据点,一步步压缩着神国的生存空间。
他们并不因神国内乱而急于进攻,乐得坐观其内部继续消耗。
与此同时,夏府方面则转入全线休整。
对于江南的血雨腥风,他们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
既不插手干预,也不攻打接壤地区,保持着一种耐人寻味的观望。
然而夏府的内政整顿与军备扩充,从未有一刻松懈。
各处工厂都在扩大规模,日夜开工,新式枪炮,被源源不断地批量生产出来。
因完全控制了水草丰美、盛产良马的大马营牧场,夏军获得了稳定的战马来源。
总部决定,将原有的骑兵旅,扩编为骑兵师。
下辖三个骑兵旅,以及直属的炮兵、工兵、辎重、医护等辅助单位。
仍由熟悉骑兵、出身旗人的多龙阿,与沉稳善战的秦骁川,共同执掌这支日益壮大的劲旅。
总参谋长赖汶光,已悄然离开江城,亲赴陕甘。
他此去,是为主持骑兵师的扩编、人员选拔、装备换装与日常操练。
同时,他也将亲自督导大马营牧场的育种、马政管理与规模扩充,
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培育出更多合格的军马。
萧云骧与李竹青坐镇江城中枢,全面接手了总参部的日常运转与全局战略的筹划。
时光流转,到了十二月二日下午。
天色灰蒙蒙的,铅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酝酿着一场冬雪。
城东货运码头旁,几艘悬挂米国花旗的大型蒸汽明轮货船,正缓缓靠岸。
为首那艘船的甲板上,一个穿着油污皮外套的高大身影,格外醒目。
他一头金发,在晦暗天光下依然显眼,正用力挥动着帽子,朝岸上等候的人们,兴奋地呼喊。
那是离开了许久的克里斯。
他身后,甲板上密密站着几百人。
他们穿着各色欧式工装,或略显脏污的呢料礼服,脸上带着长途航行后的疲惫。
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工厂遍布、烟囱林立、四处回荡着机器轰鸣的东方城市。
船刚停稳,跳板放下,克里斯第一个冲了下来。
他给迎上来的老同事顾闻舟一个结实的拥抱,随即转身,用德语大声招呼后面的人,依次下船。
紧接着,从船舱卸下的货物,更让人目不暇接:
成箱成捆、封面印着花体外文的书籍与图纸;用油布严密包裹的机械零件,与小型的精密车床。
还有一些封装得异常牢固的板条箱。
从搬运工小心翼翼的动作,和箱体缝隙中,偶尔透出的金属寒光来看,装着的很可能是枪械或武器的样品。
货物源源不断地从船舱运出,很快在宽阔的码头上,堆积成一座座小山。
在军情局人员的指挥下,工人们低声喊着号子,
将这批远渡重洋的宝贵物资,一箱箱搬上等候的货运马车,运往城内的专用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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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中午十二点,加更一章。请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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