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眼儿在车里一直嘟囔个不停,就像是一个怨妇,情绪激动的唾沫星子甚至都能喷到挡风玻璃上。
我就知道肯定避免不了金小眼儿的这一通唠叨,所以提前就有先见之明,坐在了后排座,免得口水会喷我脸上。
杨老大同样也有这种预判,跟着坐在了后排座,对于金小眼儿唾沫星子乱飞的嘟囔,俩人对视一眼撇了撇嘴,各自点了根烟,浑身放松的半倚靠在座椅上,也没接话。
二叔临走之前嘱托金小眼儿看着我,结果我和杨老大不声不响的跑到湘西单干了一笔,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儿,二叔能把他给撕了,所以金小眼儿情绪会这么激动,也倒是能够理解。
只不过等我把一根烟抽完,金小眼儿还在唠叨个没完,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把烟头弹出车窗,又用手抠了抠快要长茧的耳朵,淡淡的开口插了一嘴:“金缕玉衣!”
“么子?”
金小眼儿听到“金缕玉衣”这四个字,原本滔滔不绝的唠叨瞬间就被止住。
我从后视镜看着金小眼儿骤然僵住的表情和瞪大的双眼,又轻轻的翘起嘴角,带着几分得意,一字一顿道:“我和老杨这趟弄了件金缕玉衣……”
我这句确认的话,更是让金小眼儿瞳孔瞬间放大,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转向我:“日,你没跟我开玩笑?战汉时期的金缕玉衣?”
“看路……看路……”
我赶紧手指了指前面,这会儿车速开的很快,要是分神再撞了,那可就成了乐极生悲了。
金小眼儿重新把头扭回去,但瞪大的一双眼珠子还在不停的从后视镜瞄着我看,刚才还对我极其不满的情绪,这会儿已经被我提到的“金缕玉衣”勾引的浑身痒痒,就像是上一秒还在耍小性子的小媳妇儿,突然被一只大金镯子哄得俩眼放光,直恨不得现在就把车停靠在路边,先看个究竟。
这也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老话常说,汉墓十室九空,金缕玉衣几乎就是绝迹的东西,其意义非凡,每一件的出土都是轰动全国,价值已经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尤其是对金小眼儿这种极其喜好古玩的古董贩子来说,单是听到“金缕玉衣”这四个字,口水都已经不自觉的流出来,喉咙上下滚动,又一连几问的跟我确认道:“小守儿,你确定真的是金缕玉衣?玉质怎么样?是青玉还是白玉?金线有多粗?是完整的吗?”
我也没卖关子,在后排座翘起了二郎腿,把苗王墓的事儿,专挑重点,跟金小眼儿说了一遍。
金缕玉衣是一整套,只不过金线没了,但这并不影响其本身的价值,只要玉片没有缺少,再重新用金线串起来就行了。
至于玉质,这个并不是太重要,只要是战汉时期的金缕玉衣,无论是青玉还是白玉,那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除了金缕玉衣之外,另外还有一个重点,这趟活儿做的不是特别完美,所以回长沙的路上要尽量避开桑植县,路上还要格外注意公安检查。
金小眼儿听完我说的这些,整个人也更加的激动亢奋,之前对我和杨老大的抱怨彻底被冲到了九霄云外,为了尽早的看到金缕玉衣,他恨不得把油门踩进油箱里。
不过金小眼儿作为专业销赃的古玩贩子,他也比谁都清楚,金缕玉衣是最顶级的葬具,其意义非凡,但同样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此时那座苗王墓已经被公安发现,可能由于地理位置偏僻,第一时间没有权威的文物专家到达现场,对其做一个级别判定,如果文物专家确定这是一座诸侯王级别的战汉墓,那追查力度绝对是空前的!
好在回长沙的这一路上,也算是比较太平。
金小眼儿全程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原本就是连夜开车几百公里过来,再开车回去仍旧是精神百倍。
中途我们三个人轮换,人停车不停,走了一半国道,一半省道,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终于顺利的回到了长沙。
等回到到长沙,我和杨老大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金小眼儿却一副急不可耐的连饭都顾不上吃,甚至多一秒钟都不想耽搁,直接就开车带我们回了四海烟酒店,慌着把背包和麻袋拎下车,门一关上了楼。
到了二楼茶间,我伸手指了指装着玉片的背包,还没等来得及开口,金小眼儿就已经猴急的打开了背包拉链,伸手把袋口一扒,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直冲鼻腔。
我们用的背包都是牛皮特制的,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厚实耐磨,还具有一定的防水性,也不透气。
由于天气炎热,折腾了一天一夜,背包里的玉片裹着黑色的污物被闷的比之前味道更冲,就像是一块肉长途跋涉,臭在了背包里。
金小眼儿也是内行人,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所以并没在意这些,立即就伸手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块玉片,用纸巾擦了擦,瞪着眼睛在灯下端详起来。
这玉片的材质看不出是青玉还是白玉,一面透着黑沁,一面透着暗红色的血沁。
我看金小眼儿端详的认真,也没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金小眼儿才把目光从玉片上挪开,看着我的表情难言激动的确认道:“这真的是一整套?”
我点了点头:“我一块块从正主儿身上抠下来的,一个都不会差!”
杨老大也跟着问道:“老金,这能值多少钱?”
“无价!”金小眼儿摇了摇头,像是抚摸着一块心头宝似的,轻轻的指腹摩擦着玉片:“无价也无市,这东西放在全国的任何一个黑市,威力绝对比核弹都要猛,这都已经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东西了!”
我听出了金小眼儿这句话里的意思,这金缕玉衣属于顶级国宝,比带字的青铜器还要烫手,不仅是无市无价,而且出手的风险极大,万一走漏风声,可能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后果。
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身上还有一个被南派同行下的‘绝冢贴’,这就更不可能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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