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了新计划后,郭胜和他外甥小宇当即开车回了镇上,留下我和孙、杨三人继续守着这两台抽水机。
蚊子再小也是肉,下面的水能多抽一点是一点,反正开办煤矿厂的这些事儿,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郭胜的办事效率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我以为上下打点关系,借设备、招工人,这些事儿加在一起最少也要办上两天。
结果第二天的下午,郭胜就回来了,胳膊肘夹着一个文件包,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给我们看了看,是采矿许可证,上面盖着几个相关部门的大红戳。
设备和工人也找来了,车停在了北岭,那边距离我准备要打的‘矿洞’位置稍微近一些,至于具体的开踩点,需要我去指挥。
我和杨老大即刻跟着郭胜去了北岭。
郭胜这次开来的是一辆解放牌卡车,车头贴着“xx矿业公司”的字眼,六米多的车斗里拉了满满当当的各种二手采矿设备,有柴油发动机、风机、矿车、轨道、支撑木,还有一些其他的采矿设备,大多都是从废弃矿场借来的,虽然看上去锈迹斑斑,但不影响正常使用就行。
卡车旁边还有一些工人,此时正忙着把车上的设备往下搬。
我扫了一眼,总共有十个,全都是三十岁上下的青壮年,穿着朴素,皮肤黝黑,身材一个比一个壮实,做事非常麻利,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常年从事煤矿作业的劳力。
来的路上郭胜给我说过,他找的这些工人最少都是有着七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老矿工,每天工资30块,按天结算,没有工作经验的他也不敢用,万一出了矿难事故,赔钱是小事儿,影响了我们的进展是大。
在用人这方面,郭胜比我还要慎重,所以我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只不过我打量着这些矿工,其中有一个年纪较小的,在这些矿工里显得有些突兀,从而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当看清他的正脸后,我整个人都瞬间感觉不可思议的瞪眼呆愣住了。
这个年轻人,居然是我和杨老大从长沙过来的当晚,在饭馆门口遇到的那个小青年!
要不是我看的极其清楚,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巧的事儿!
不仅是我,杨老大也在人堆里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青年,和我一样,不可思议的双眼瞪如铜铃。
郭胜注意到我和杨老大的眼神,还以为我和杨老大是嫌弃这个小青年的年纪,在一旁解释道:“那个年轻的小鬼是跟着他俩叔一起过来的,他俩叔都是老矿工,能帮忙照应一下,工价也便宜,一天15块钱……”
郭胜口中的他那两个叔叔我知道是谁,因为我在长沙见过,就是我后来从夜总会出来给孙反帝回电话时,看到把小青年带走的那两人,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当时还边走还边跟小青年说着什么。
可那个小青年之前跟我说,他家里没亲人,是一个人从陕西宝鸡老家到长沙的,现在又突然多了两个叔叔。
现在再想想,这两个叔叔十有八九是当时现场认下的,当时跟小青年说的,应该是介绍他来这里挖煤!
郭胜这边正说着话,那小青年一转头,也看到了我和杨老大,同样是瞬间惊讶到不行,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搬运,冲着我这边喊了一声:“老板!”
这一声“老板”,也让郭胜立即停下了介绍,眉头一皱:“你们认识?”
与此同时,那两个叔叔也闻声猛地一滞,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扭头朝着我这边看过来,短短的一秒钟里,脸上一连换了好几个表情,惊讶、慌张,眼珠子飘忽不定,心里在疯狂想着什么事儿的反应,全部都在他俩这飘忽不定的眼神里表现了出来。
我没干这行之前就是跟二叔混的,接触地牛鬼蛇神很多,所以极其擅长察言观色,一眼就从这两个叔叔的表情反应看出了不正常。
这俩叔叔,十有八九也是捞偏门的。
在煤矿行业有一种捞偏门,叫“吃血煤”,就是从社会上物色年轻人,骗其一起下矿,然后故意制造矿难,以家属的身份冒领赔偿金。
这个时期的煤矿管理混乱,一般黑煤窑出了矿难事故,为了避免事情闹大,只要价钱合适,大多都会选择掏钱私了。
后来出了一部电影叫《盲井》,说的就是这事儿。
不过我虽然心里这么怀疑,但没有实质证据,也没有当场点破,只是冲着小青年轻轻点了点头,跟郭胜说,只是以前见过一次面,谈不上什么认识。
那小青年看我反应淡漠,欲言又止的滚动了一下喉结,也就没有再喊下去,只有那两个叔叔开始明显变得一副心事重重,不时的眼神交换。
郭胜听我说只是之前见过一面,算不上认识,也就没有过于在意,指挥着矿工先把营帐装备搬进山里,搭建临时住所。
郭胜对外说,我们这是“实验性开采”,由于开采计划周期短,所以就需要住帐篷,也不会引起旷工的怀疑。
人多力量大,刚好赶在天黑之前,我们在山岭脚下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搭起了五个帐篷,每四人住一个帐篷,睡得是简易折垫床,用柴油发电机供电,刚好这夏季也不用铺被褥,帐篷睡着也凉快。
多出的帐篷就用来当做伙房,在里面支了一口地锅,晚上的第一顿饭就是各种食材大锅乱炖,十几个人围在锅边一起吃。
吃完饭,郭胜又给大家开了个小会,讲的内容基本上也都是明天的工作内容,以及格外强调,安全为主。
开完会,每人结算三十块钱的日薪。
也是在发放日薪,郭胜对这些矿工挨个喊名字的时候,我也才知道,那个小青年叫许平安,这名字带着平安顺遂的寓意,听着还挺吉利。
不过他那两个叔叔一个叫许鹏,一个叫许友,三个人都姓许,对外称是本家叔侄关系,这就不禁让我怀疑,他们这名字的真实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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