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从庄园离开的时候已经下午。

    日渐黄昏。

    入冬的含意更深几分。

    长达两个小时的对话，即使这其中一大半时间都是在聊着不相干的话题，从近代经济学发展史延伸到母猪的产后护理。

    真是酣畅淋漓的茶谈。

    江停呼出了一口寒气，从兜里拿出了华子，决定要调教一下不懂事的狗系统。

    “狗系统，滚出来。”

    【……】

    狗系统没有装聋子爬了出来。

    江停翘着二郎腿坐在公交车站牌旁的长椅上，颇有惬意，可语气丝毫也没有惬意之感。

    “你跟了我多久了？”

    “我跟你掏心窝子，你给我耍心眼子？”

    【回宿主，本系统绝无欺瞒之意。】

    “呵呵。”

    江停有些想笑。

    他以为，狗系统是与这个书中世界有这同样逼格的存在，可随着自己种种行为下埋下的祸根。

    比如车祸。

    再比如顾文豪的遭遇。

    以及所谓的‘强制性剧情’。

    不得不承认，系统的奖励也给的非常到位，但这并不是质变，就如给了一身神力是奔着拳爆都市，我独自一人在都市当超人的剧本。

    可还没来得爽，你告诉我……超人是真超人，但这个世上存在着氪石。

    ？？？

    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而且对方手上拿着的是金色氪石！这还当个屁的超人？

    建议删号再练。

    江停现在的体验无疑是氪了十个六四八结果捞了N个常驻就是没有一个Up的感受。

    “你到底还是什么秘密是我的不知道的？”

    江停道。

    【……】

    系统语塞了。

    这是江停第一回见到系统还能给说沉默的样子。

    江停恨其不争。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系统，让我看一看你的极限，而不是…江停，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江停联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系统不止一个？

    那不对啊，叶辰作为‘前主角’并没有拥有系统。

    系统回答。

    【本系统独一无二，其他剧情人物不具有系统。】

    那问题来了。

    他在与‘慕容迟’的对话的时候，很明显的察觉到对方对于‘江停’的排斥。

    是的，按照剧本上的发展，江停早应该杀青几百集了。

    那现在的江停又是谁？

    这不符设定。

    可是啊，我都拥有了系统你跟说不符合设定。

    转头一想。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是世间常理。

    拼尽一切算计，谋划得来的如今安稳是有时效性，这很难令人接受，况且他能走到今天……

    完美就是凭借着汗水和努力。

    系统，你加个点？

    难不成，这年头系统也爱玩棒子国电视剧的失忆套路？

    【很遗憾，本系统目前为止‘机制’完整，宿主所说的记忆模块是不具有的。】

    江停问出了哲学难题。

    “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逆天改命】

    江停气笑了。

    逆什么天？改什么命？

    “好吧，是我不该问你这种费脑子的问题，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应该是命运共同体。”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你能做到些什么？”

    【……宿主，这本不是现实世界，但因为种种因你而改变的人和事致使一切逐渐成为了‘现实’，现实所什么的任何事情都是过去式，不可逆，只能凭借人为去修补。】

    “说人话。”

    江停表示很急。

    【言简意赅，宿主你每次行为带来的是坏是好的改变都会反馈到你我身上，每一次命格的提升都能使得你我的‘存在感’更强。】

    【提问：在一本百万字的长篇小说中，你会记得一个对剧情整体走向无足轻重的路人甲？即使他有着名字，但不会有在读者的心中留下任何存在感。】

    存在感……

    原来如此。

    江停很喜欢一句话，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但现实是，人活着就必须依赖于社交，想要出世就先入世，毕竟你要吃饭就要花钱，你要赚钱就要去工作，工作就会认识新朋友。

    江停是书中大反派不假，但来到小说中期就已经杀青，几百章查无此人。

    有人会记得高中全校成绩排名第一第二第三的人，但全校数千人，谁会在意排名数百的那个人？

    只有那个人自己。

    【宿主在所有剧情人物的存在感越强，她们就会记得你，那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爱或恨，也会成为生命中的重要之人。】

    【诚然，这是宿主至今为止的努力换来的，即使是世界性强行补正也不能完全抹消你所做的一切。】

    这马屁拍的太到位了。

    狗系统，你太想进步了。

    江停认同：“那么话说回来，你到底能做到什么？”

    他不是来听阿谀奉承的。

    【你我都是剧情的一部分，宿主所得到的一切，无论是现实的也好，亦或者是任何‘能力’和‘技能’，它们本来就是你的。】

    震惊！失忆的竟是我自己？

    江停有种在玩脑筋急转弯的即视感。

    【宿主是这个书中世界唯一的紊乱点，而我的存在是‘记忆锚点’，只要有锚点存在……】

    【你就可以无限次重来。】

    【这就是我能做到的。】

    “！！！”

    我的金手指是存档？！

    江停何等聪明，立即就联到了许多。

    狗屁的警告！

    为什么系统会给突然给一个【强运】的技能。

    于是在废弃工厂时，张白瑛开着大运创过来时，无法行动的自己却能绝处逢生。

    再往前推衍的话，为了避免剧情杀的自己从来不会独自一人开车，妥妥的载具杀手。

    可结果那次意外下，自己只是恰好目睹了车祸现场，站在一片火海之外。

    江停的脸沉下来。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我死了多少次？”

    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

    …我，未来还要死多少次？

    系统给不出答应。

    因为记忆锚点只会停留在除‘江停’之外的其他人记忆片段当中。

    将每一次的选择抉择点当成一个个平行世界，江停不用去关心其他选择带来的代价。

    因为他活在当下。

    所以这还是现实。

    被杀就会死。

    但系统也侧面回答了。

    即使世界线收束一万次。

    江停也不会被杀死。

    至少是不能被这么轻易的挥手抹杀。

    因为她们都记得江停。

    那么江停能够想到的唯一死法。

    “她们会遗忘我。”

    只有被人忘记，才是真正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