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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陆老头
    一周后的某个深夜,老太太起夜时发现老陆头不在床上。

    她摸索着打开灯,差点吓晕过去——老陆头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抹着什么。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梦游..."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画得跟戏台上的花旦似的..."

    老陆头从不用化妆品,家里也没有那些东西。

    老太太壮着胆子凑近看,发现他用的竟然是红色的印泥和黑色的墨水。

    第二天老太太问起这事,老陆头死活不认,还说她老糊涂了。

    可自那以后,老陆头的行为越来越古怪。

    他开始拒绝去殡仪馆上班,整天窝在家里,不是对着花唱歌,就是对着镜子发呆。

    最吓人的是,他会在半夜突然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看。

    "那眼神...根本不像他..."老太太打了个寒颤,"像是...像是另一个人在看他..."

    老太太想请人来看看,可老陆头死活不同意。

    他向来不信这些,年轻时还砸过村里的土地庙。

    老太太没办法,只好偷偷来找我。

    "张师傅,你可千万别说是看事的..."下车时,老太太紧张地叮嘱,"就说是我请来的大夫,给他看看失眠..."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一栋灰扑扑的六层老楼。

    楼道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水泥。

    老太太家住四楼,爬楼梯时她喘得厉害,我扶着她慢慢走。

    到了家门口,老太太掏出钥匙,手抖得半天插不进锁眼。

    我正要帮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瘦高的老头站在门口,脸色灰白,眼窝深陷。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处还有着殡仪馆的几个小字。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没有焦点,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这是..."老头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自然。

    "这是张大夫,"老太太赶紧说,"我请来给你看看失眠..."

    老陆头没说话,侧身让我们进去。擦肩而过时,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像是停尸房里的味道。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但透着股阴冷。

    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最引人注目的是阳台——那里摆满了花盆,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

    "坐。"老陆头指了指沙发,自己却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

    老太太给我倒了杯茶,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假装从包里拿听诊器,实际上悄悄取出了符纸。

    "陆叔,"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个医生,"听说您最近睡不好?"

    老陆头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哼歌,但又没出声。

    "能具体说说吗?比如..."

    我话还没说完,老陆头突然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不是大夫。"

    老太太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她慌乱地弯腰去捡碎片。

    老陆头没理她,继续盯着我:"你是看事的。"

    他的声音变了调,尖细得不自然,像是...像是个女人在说话。

    我后背一凉,手悄悄摸向包里的符纸。老陆头的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谁...一身黄皮子味..."

    老太太吓得直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伪装: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缠着陆叔?"

    老陆头的笑容扩大了,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我缠着他?我不仅要缠着他。"

    他的笑声尖锐刺耳,"我们还要带走他呢"

    "我们?"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老陆头突然不笑了。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眼珠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滚出去!"

    老太太"哇"地哭出声,扑过去想拉老伴:"老头子你怎么了..."

    老陆头一把推开她,力气大得惊人。

    老太太踉跄着后退,撞在茶几上。

    我赶紧扶住她,同时从包里抽出一张镇鬼符。

    "陆叔!"我厉声喝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老陆头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像是触电一般。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嘴角流出白沫。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神完全变了——清澈,锐利,充满恐惧。

    "救...救我..."他用原本的声音艰难地说,"她在...我身体里..."

    话音刚落,他的表情又变得狰狞,声音再次尖细起来:"多管闲事!"

    老陆头的身体像提线木偶一样扑过来,我连忙把老太太推到一边,自己侧身闪避。

    老陆头扑了个空,撞在沙发上。他迅速转身,动作灵活得不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我从包里掏出桃木剑,但不敢真的伤他。

    老陆头——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似乎看出了我的顾忌,冷笑着再次扑来。

    这次我没躲,而是迎面拍出一张驱邪符。

    符纸贴在老陆头额头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老太太哭喊着要扑过去,我拦住她:"别过去!他现在很危险!"

    老陆头的抽搐越来越剧烈,突然,他猛地坐起,一把扯下额头上的符纸。

    符纸在他手中"嗤"地冒出一股青烟,化为灰烬。

    "就这点本事?"他用女声说道,声音里充满嘲讽,"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我心头一凛。

    驱邪符对她无用,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这鬼煞气太重,要不就是这女鬼并非害人的邪祟,只是普通阴魂,既如此这鬼必然有所求。

    老陆头——不,现在应该说是附在他身上的女鬼——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像是在适应这具身体。

    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最后竟然踮起脚尖,做了个戏曲里的亮相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上他的身想来应该是有所求吧!"我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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