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城市流光被拉扯成模糊的色带,引擎低沉地咆哮,载着我在冰冷的夜色里逃窜。后视镜里,那栋吞噬了权时贤的公寓楼迅速缩小,最终隐没在钢铁丛林的阴影中,像一头沉默的、舔舐着血腥的巨兽。
【00:00:00】
手机屏幕上,血红色的倒计时,归零。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世界依旧在车窗外喧嚣运转。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 irrevocably地改变了。或许在那栋公寓里,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某个角落,“清理”完成了。
掌心被指甲掐出深痕,权时贤最后那几句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低语,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我的神经。
别信眼睛。
源文件。
初始设定。
每一个词都像一枚钥匙,却对应着无数把锁,锁在浓雾弥漫的深渊里。
还有我匆忙拍下的、他手机屏幕上那些模糊的通讯记录和加密号码——那是他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可能也是“他们”默许甚至操控下,留给我的、唯一的、染血的线索。
“眼睛”不可信……那什么可信?他濒死时看到的“真相”?
“源文件”是什么?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操纵一切的剧本?
“初始设定”又在哪里?!是谁的设定?!
脑子里的系统死一般寂静。它对权时贤的“清理”、对他石破天惊的遗言毫无反应。它只在乎它那狭隘的“剧情”。
巨大的荒谬感和孤立无援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像是一个被扔进巨大迷宫里的瞎子,唯一的指引是另一个刚刚被迷宫吞噬的人留下的、语焉不详的诅咒。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崔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地下VIP通道入口。保镖迅速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为我拉开车门。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将那张染血的脸和破碎的遗言死死封存在心底最深处。脸上重新凝结起崔秀智该有的、冰冷的傲慢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不能慌。不能乱。
“观众”或许正在看着。等着我崩溃,等着我出错。
走进直达顶楼办公室的专属电梯,镜面墙壁映出我苍白却依旧凌厉的轮廓。手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电梯门滑开。
顶楼办公室区域一片死寂,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冷的光。我的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高的回响,划破这片属于权力的、冰冷的寂静。
走进办公室,反手锁上门。所有的窗帘自动合拢,将外界彻底隔绝。
没有开主灯,我只打开了书桌上那盏复古的黄铜台灯。暖色的光晕在黑暗中撑开一小片区域,照亮了桌上那几张我匆忙拍下的、权时贤手机屏幕的照片。
图像很模糊,角度刁钻,还有些对焦不清。上面是一些加密的通讯记录,几串复杂的号码,还有一些零碎的、看似无关的词汇和数字。
像一堆毫无意义的碎片。
我坐下来,拿起放大镜,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一寸寸地仔细辨认。
汗水从额角滑落,滴落在桌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忽然,我的目光在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定格。
那里有一个被无意拍到的、极其模糊的APP图标边缘。不属于任何我已知的常用软件,设计风格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复古。像一个很早以前的程序标志。
图标旁边,紧挨着一行被部分遮挡的、小得几乎看不清的英文水印。
我调整着放大镜的角度,眼睛几乎要贴到照片上。
那几个字母……艰难地拼凑出来……
【…T…I…A…N…】
【…Z…H…U…】
Tian… Zhu?
天……主?
不。
不对。
不是这个词。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属于“我”的、穿越前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般猛地浮出意识的海面!
是TianZhu!
不是中文的“天主”,而是……一个古老的、早已停止维护的、开源代码托管平台的名字!一个在穿越前的世界都极其小众、几乎被遗忘的技术遗迹!
权时贤的加密通讯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
源文件……难道指的是代码?!
初始设定……藏在某个古老的代码仓库里?!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浓重的迷雾!
虽然前方依旧黑暗,但至少,有了一道微弱的方向!
就在我因为这个发现而血液沸腾的瞬间——
啪嗒。
办公室角落里,那个一直安静待机、连接着集团内部庞大监控网络的服务器机柜,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继电器跳闸般的声响。
紧接着,正对着我书桌方向的那面巨大的、原本应该单向透光的落地玻璃幕墙——
它的性质,猛地改变了!
原本从里面可以清晰看到外面城市夜景、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玻璃……
此刻,变得如同镜面般光滑!
清晰地、冰冷地……
映出了整个办公室内部的景象!
映出了坐在书桌后的我!
映出了桌上那几张散开的、模糊的照片!
以及……
映出了在我身后,办公室那片未被台灯光芒笼罩的、幽暗的阴影区域里——
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人影!
一个模糊的、修长的、穿着深色衣服的……
女性轮廓!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悄无声息,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透过镜面般的玻璃,我能清晰地看到……
她微微抬着手。
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小的、造型古怪的……
遥控器。
正对着……我的方向。
我的血液,在刹那间——
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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