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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田耕纪5
    “连姑娘似乎……很怕我?”

    雨后的泥泞小路上,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像一道惊雷直劈连蔓儿的天灵盖。

    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真的摔进泥潭里,幸好及时稳住,心跳却已经慌得没了章法。他看出来了?他果然看出来了!这要怎么答?承认?那不是不打自招?否认?她这鹌鹑样否认得了吗?

    【系统紧急献策:宿主!机会来了!经典台词‘人家不是怕,是看到沈公子就心头小鹿乱撞,不知所措啦~’快用起来!(?ω?)】

    连蔓儿被这提示恶心得一个激灵,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小鹿乱撞?她看是撞鬼了!

    她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糊满泥点的鞋尖,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没缓过劲儿的微颤:“……没、没有。沈公子救人了不起,我、我是敬佩……”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的什么玩意儿!语无伦次!

    身旁的人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气息掠过潮湿的空气,短促得让她怀疑是错觉。

    “是么。”沈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他没再追问,那种无形的压力却依旧萦绕不散。

    直到走到连家院门口,那股几乎让连蔓儿窒息的低气压才骤然消失。沈诺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疏离,对着迎出来的连家众人颔首致意,婉拒了进去喝碗姜汤的邀请,转身走向村尾他赁下的那间小屋。

    连蔓儿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自己那间狭窄的厢房,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砸着胸腔。

    【今日互动总结:累计获得互动值24点!目标人物多次主动接触并提供帮助,疑似对宿主产生初步兴趣!但宿主回应笨拙,未能有效提升好感度。评价:C+。请宿主加强学习《恋爱话术大全》及《撩汉一百零八式》!】

    连蔓儿:“……”

    她瘫倒在硬邦邦的炕上,用被子蒙住头,只想原地消失。

    之后几天,连蔓儿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策略——坚决执行“躲”字诀。但凡沈诺可能出现的地方,她绝对提前绕道。实在避无可避的场合,比如饭桌上,她就埋头苦吃,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坚决不接任何可能引向他的话茬。

    【系统哀叹:宿主,鸵鸟行为是不可取的!爱情需要主动出击!】

    连蔓儿充耳不闻。出击?出殡还差不多!

    她开始把更多精力花在真正“种田”上。原主记忆里那些农活技巧生疏得很,她磕磕绊绊地跟着家里人下地,除草、间苗,累得腰酸背痛,晚上倒头就睡,倒也暂时没心思去愁那个攻略任务。

    只是,沈诺的影子无孔不入。

    她蹲在菜畦里拔草,会听到路过的村妇闲聊:“……要说沈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前儿个还瞧见他给村东头孤寡的刘婆子挑水呢。” 她坐在院里搓玉米,会听见她娘张氏念叨:“沈公子那学问真是没得说,继祖要是有人家一成本事,我做梦都能笑醒。” 甚至她对着自家那几垄长得蔫头耷脑的韭菜发愁时,都能恍惚想起那日河堤上,他毫不犹豫滑入激流的青色背影。

    冷静、敏捷、强大的掌控力。和村民口中那个温善、斯文、偶尔甚至显得有些文弱的读书人形象,割裂又重合。

    那种违和感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里。

    这日,连蔓儿被她娘打发去后山捡柴火。她背着箩筐,刚走到山脚,就瞥见不远处一棵老松树下,沈诺正和里正站着说话。

    连蔓儿头皮一麻,立刻就想转身绕路。

    可就在这时,风送来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里正的声音带着愁绪:“……是啊,今年这雨邪性,下游好几个村都淹了,咱们这儿堤坝要是没及时堵上,也得完蛋……唉,就是苦了那些遭灾的,听说县里粮价已经涨起来了……”

    沈诺的声音温和依旧:“天灾无情,所幸此次伤亡不大。至于粮价……若持续上涨,恐生民变。里正还需早做打算,规劝乡亲们暂缓售粮,以备不时之需。”

    “沈公子说的是,是这个理儿!”里正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挨家挨户说说……唉,要是县衙那边能开仓平抑粮价就好了……”

    “官府运作,自有章程。”沈诺语气平淡,“我等小民,先行自保方是上策。”

    连蔓儿脚步顿住了。

    粮价?民变?自保?

    这些词从一个看似只读圣贤书的借住书生嘴里说出来,未免太过……敏锐?甚至可说是深谙世情。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书生该有的眼界。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去。

    沈诺侧对着她,面容沉静,正微微颔首听着里正的絮叨。阳光透过松针间隙,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躲在树后偷听的她。

    四目相对。

    连蔓儿呼吸一窒,做贼心虚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

    沈诺的眼神似乎顿了一下,随即,他对着她,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

    那笑容很淡,甚至称得上温和。

    可连蔓儿却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疑问,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仿佛她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躲藏和窥探,在他眼里都如同透明的一样。

    他早就发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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