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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入朝为官
    安顺公公见状,忙悄悄抬手,指向下方第一排中间的蓝衫男子。

    轩辕震霆垂眸瞥去,见那书生生得眉目清朗,比起陆铮言那等奸猾之辈,倒真是养眼得多。

    唐婉清正静坐品茗,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抬眸,正对上第一排坐在唐昭旁边的一位书生的视线。

    那人身着靛蓝长衫,熨帖整洁,领口袖口系得一丝不苟。

    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发顶,漾开一层柔和的光晕。

    眉峰如墨笔轻描,眼尾微扬,自带几分天然笑意;

    鼻梁秀挺,唇色偏淡,唇角弯起时便添了几分温润。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便是握着茶杯的姿态,也透着股清雅气度。

    他静静坐着,宛如一幅精心勾勒的水墨画,俊得清清爽爽,又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沉静底蕴。

    星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俯身轻声说了这学子的名字。

    唐婉清微微颔首,想起方才名单上那个格外醒目的名字——云岫,“云无心以出岫”。

    云岫见唐婉清朝自己看来,当即展颜一笑,神色坦荡,落落大方。唐婉清亦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那边轩辕瑾书正把玩着折扇,指尖忽然一顿。

    云岫这小子,自第一场诗会便一路闯进决赛,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暗器功夫更是神妙。

    才情出众,性子爽朗,喝酒划拳也毫不含糊,这些时日两人早已熟络。

    他不动声色地瞪了云岫一眼:这鸡贼的家伙,盯着婉清看什么?欠揍不成?

    唐昭也察觉到云岫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微微挺直脊背,恰好挡住了唐婉清的身影。

    云岫看了唐昭一眼,低头浅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又饮了一口。

    他心里不禁暗自赞叹:原来这位便是清平公主。

    与自己先前揣测的模样竟有些出入。

    或者说,是远比想象中更令人惊艳。

    无论是那份倾城容貌,还是眉宇间流溢的从容气度。

    都远在自己预期之上,真真让人见之忘俗。

    陆铮言此刻正歪歪的在陆府的软榻上。

    左腿的伤口处隐隐作痛,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

    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万万没料到,那个看似文弱的云岫,竟还藏着一身武功。

    那天他提着两罐新茶去拜访唐逸尘。

    刚到唐府,管家便引他进了偏厅,说是老爷正与唐昭在筛选此次学子的文章。

    让他稍候一会,又备下了茶点才退下。

    陆铮言心里打着算盘:当面去问唐逸尘,自己未必能听到实情。

    倒不如悄悄听着唐逸尘与唐昭闲谈,或许能探些底细。

    于是他借着如厕的由头避开了唐府下人。

    悄悄绕到书房后窗,屏息细听。

    果然听见唐昭提起一名叫云岫的学子,赞其文章立论精妙;

    又说还要再观察几日,看看其余学子中是否有能压过他的。

    唐逸尘看过文章后却道:“这一众学子里,或有才艺出众者,但若论文章,怕是难有能及云岫的了。”

    正听到此处,管家来报右相林怀仁来访,唐逸尘与唐昭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了书房。

    陆铮言见状,待唐昭也出了门,当即翻窗潜入书房。

    他熟门熟路地在书案堆叠的文章中翻到云岫的卷子。

    看也没看便塞进袖中,又从后窗翻出,借着巷弄掩护,悄悄从唐府后门离开了。

    当天他连文章内容都没来得及细看,只匆匆抄了一份。

    以“凌渊郡任职数年,苦思治水之策”为由送进宫中,呈给了皇上。

    神不知鬼不觉,为稳妥起见,他当晚便约了云岫在一品楼小聚,假意喝酒聊天,实则想探探对方底细。

    又过了两日,陆铮言又邀云岫去城外别院,特意备了船,想在湖上动手。

    酒过三巡,见云岫似有微醺之意,他心中暗喜。

    他悄悄摸出袖中匕首,想趁其不备一刀了结,再将尸体抛入湖中灭迹。

    哪曾想,云岫看似醉态,结果身手却快如闪电。

    只见他手腕一翻,竟稳稳夺下匕首,顺势一转,寒光直刺陆铮言大腿!

    陆铮言疼得惨叫一声,见云岫还要再刺,慌忙翻身跳入湖中,借着水势躲避。

    直到这时他才惊觉,云岫根本没醉。

    若非自己早年学武时被逼迫练过闭气浮水的功夫。

    今日怕是要么死于刀下,要么溺毙湖中了。

    云岫在船上又等了片刻,不见他露头,便径自划船离开了。

    陆铮言大腿伤口深可见骨,又在冷水里泡了大半日。

    他一回到府中便发起高烧,一连十几天反反复复,至今未愈。

    他茫然地望着窗外垂落的绿藤,眼前又浮现出女儿陆浅浅被下人捆着塞进小轿、送往楚府的模样。

    本指望回京后能让女儿攀附上叶凛萧,嫁入将军府做靠山,这希望也成了泡影。

    算算时日,今日正是宸鉴青衿会的最终对决,皇上该见到云岫了吧?

    一想到那篇送进宫的治水策论,陆铮言便心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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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逸尘与唐昭都见过原文,而他又没能除掉云岫,此事迟早会败露。

    他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此次回京,竟没一件事顺顺当当。

    想当年除掉亓官千澈,何等利落!

    即便唐逸尘后来知晓他那篇惊世文章是剽窃亓官千澈的,那又能如何?

    唐逸尘还不是碍于种种顾忌,半句不敢声张。

    可如今……这云岫,偏偏成了他的劫数。

    唐婉清望着近在咫尺的皇上,不过几日未见,他的精气神已明显衰颓了许多。

    她心里清楚,那蛊虫的死期也就在这几日了。

    临死前蛊虫会拼命汲取宿主的生机,届时宿主的身体会急剧苍老。

    此刻在她眼中,轩辕震霆周身已隐隐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前两日收到苏贵妃传来的消息,说她的产期就在这十几天内。

    唐婉清虽然已经细心安抚,却也知道她心里仍免不了担心,自己也暗自派人留意着。

    她收回思绪,见轩辕震霆接连抽查了五六个学子的学问。

    想来这么多年,他也对当年陆铮言的文章产生了怀疑。

    怀疑当年陆铮言剽窃了其他人的文章。

    所以这次,会对每名学子多方面考究,生怕再出纰漏。

    轩辕震霆撑了这许久,眉宇间已染上倦意。

    他侧头看向唐婉清,唇边漾开一抹浅笑道:“清平公主难道就没有想考较他们的学问?

    朕瞧着这些年轻人,个个满腹经纶,多才多艺呢。”

    唐婉清起身敛衽一礼,语气带了几分打趣。

    “回皇上,婉清自忖在诗书上远不及这些栋梁之才,实在是不敢班门弄斧。

    今日,如果是丢了自己的脸面倒是无妨,可万万不能折损了皇上的颜面呀。”

    “哈哈,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轩辕震霆意味深长的看了唐婉清一眼。

    云岫抬眸望向正与皇上谈笑的唐婉清,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疑惑。

    她脸上虽带着笑意,眼底却分明藏着疏离,全然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模样。

    那份沉静从容的气场,沉稳得近乎内敛,倒像是历经了许多事,才沉淀出这般不动声色的气度。

    唐昭望着眼前的皇上,思绪却飘回了过去。

    若当年面对陆铮言时,皇上也能这般细心的多抽查几句学问,或许……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即便那时便揭穿了陆铮言的文章造假,皇上治了他的罪,自己又能如何呢?

    当时自己,早已流落象姑馆,被囚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承受着剥皮削骨的酷刑。

    他想起那个为自己动刀的男人——墨珩之。

    指尖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下颌,耳畔仿佛又响起墨珩之的声音。

    他说自己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只是脸型太过硬朗,眉眼虽俊美却少了几分柔弱,不够惹人怜惜……

    唐昭缓缓舒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此刻线条分明、骨节硬朗的手。

    墨珩之曾那般偏爱他从前的手,为了不让他的指关节变粗,更怕留下疤痕、磨糙了皮肤。

    衣食住行都安排得妥帖周到,只让他每日吹笛抚琴,连毛笔都不许碰。

    每晚还会派人送来温热的羊脂,细细为他敷手、按摩指尖。

    唐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苦的滋味顺着舌尖漫开,漫进心底。

    他再也不是象姑馆里被人追捧玩弄的玉衡郎君。

    更不是那个早已湮没于尘埃的亓官千澈。他是唐昭,仅此而已。

    那场大火早已烧掉了玉衡的过往,那么,就让亓官千澈也随着旧岁一同埋葬吧。

    “唐昭,你觉得这几位少年如何?”

    轩辕震霆的目光落在下方静坐的唐昭身上,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许。

    唐逸尘这个“侄子”,才华实在出众,若能早些出现,再多些历练,接替唐逸尘的位置,倒也并非不可。

    唐昭敛了心神,从容回禀:“回禀皇上,臣自第一场诗会起便留心观察。

    其中,云岫的文章最是出色——他熟知我大炎朝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与各地气候。

    所以他提出的治国良策,字字皆贴合实务,绝非空谈。”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温逸琛博古通今,对历代典章故事的熟稔程度,实属罕见;

    唐昭点评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串起珍珠的丝线,将众人所长一一串起。

    “易疏桐的棋艺冠绝当场,落子如惊雷,收官似流水,攻守皆有章法;

    叶锦彦的画技最是出众,笔底藏着山河气,泼墨时见风骨,工笔处显柔情;

    楚清砚的书法亦有可观,楷如立石,行若流云,见字如见其人……”

    他话音刚落,轩辕震霆便抚掌道:“说得好!便依你所言,给他们安排去处。”

    说着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安顺,声音沉稳如钟:

    “云岫,入工部营缮清吏司,专管宫室修缮,正好施展拳脚。”

    “温逸琛,翰林院修撰,他博闻强识,去编修国史正合适。”

    “易疏桐,詹事府主簿,詹事府掌东宫内外庶务,他心思缜密,又善弈,正好辅佐皇子们参详经纬。”

    “叶锦彦,画院待诏,让他把大炎朝的江山胜景都画下来,藏于秘阁,留与后人看。”

    “楚清砚,内阁中书科中书舍人,他笔力遒劲,抄写诏令最是妥当。”

    “萧宇煦,翰林院琴待诏,每逢宴饮朝会,以琴音佐礼,既合他所长,也显我朝雅韵……”

    十五位少年听得心头滚烫,原本忐忑的神色渐渐舒展,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激动。

    尤其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与职位相契时,有的红了眼眶,有的挺直了脊梁。

    望向唐昭的目光里满是感激——若不是他句句中肯的点评,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哪能得此良机?

    轩辕震霆看着阶下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忽然对唐昭道。

    “你这双眼睛,倒比朝堂上那些老臣更亮堂。”

    唐昭躬身道:“臣只是实话实说。这些少年各怀绝技,若能置于合适之地,皆是栋梁。”

    阶下的少年们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朗朗:“谢陛下恩典!谢唐大人举荐!”

    唐婉清望着唐昭的身影,眸光微动。

    今日这场举荐,恰似在这些少年心头埋下了一颗种子。

    往后岁月里,无论他们在朝堂何处任职,行至哪一步,想必都不会忘了。

    是谁在初见之时,便将他们的才长看得这般分明,又推了他们这关键一程。

    这份知遇之恩,会像墨痕落在宣纸上,慢慢晕开,成了心底抹不去的印记。

    唐婉清瞧见皇上眉宇间的倦色更浓。

    显然是已经撑到了极限,今日这场诗会,大约也该到收尾的时候了。

    轩辕睿渊的目光先落在唐婉清身上,随即扫过全场。

    那十五名新晋的少年郎,脸上无不带着感激,齐刷刷地望着唐昭,眼底的敬意毫不掩饰。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垂眸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哼,唐逸尘,唐昭……这般收买人心的伎俩,倒是用得越来越炉火纯青。

    唐婉清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轩辕睿渊那一闪而过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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