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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凌天国
    穆瑶光被这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捂住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周嬷嬷,”唐婉清看向那老妪,语气平静无波。

    “您就陪皇后好好聊聊吧。也算是……本宫圆了您的心愿。”

    说罢,她转身便走,将身后的惊惶与尖叫隔绝在宫门之内。

    “周……周嬷嬷?你是周嬷嬷?!”

    穆瑶光的声音陡然变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你别过来!你不许过来!我没有……啊…”

    穆瑶光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断,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凄厉哀嚎。

    在寂静的宫殿里一声声撞荡,缠上梁木,绕着廊柱,久久不散。

    唐婉清扶着星河的手臂缓步前行。

    星河肩头趴着灵猊,小家伙眯着眼,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两人沉默地穿行在宫道上,离轩辕震霆的寝殿越来越近。

    这处宫殿,唐婉清上一世曾飘过无数次。

    那时她总想问,为何要让父亲尸骨无存?

    为何父亲死后还要背负低俗、伪善的骂名?

    她永远忘不了皇上那句轻飘飘的话:“人死如灯灭……”

    寝殿内,轩辕震霆又一次从混沌中惊醒,心头缠着莫名的悲戚。

    转头时,忽然瞧见唐婉清坐在一旁,他愣了一瞬,恍惚以为是梦。

    “婉清给皇上请安。”唐婉清起身,屈膝行了一礼,动作从容。

    轩辕震霆无力地摆了摆手:“起来吧。”

    她重新落座,目光平静无波。

    轩辕震霆的视线却被星河肩上的灵猊勾住。

    那狐狸抬眼瞥了他一下,瞳仁亮得像淬了冰。

    “祁神医……真的失踪了?”

    他转回头,定定望着唐婉清,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祁神医只是厌倦了京城纷扰,游山玩水去了。”

    唐婉清浅笑,补充道,“毕竟返老还童后,神医也想多看看大炎朝的壮丽河山。”

    轩辕震霆垂着头,忽然猛地抬眼,眼中迸出厉色,怒声呵斥:“神木髓!原来是你们抢去的!”

    “皇上,”唐婉清语气淡然,“与其纠结已丢失的神木髓,不如想想如何压下京中流言。”

    她说着,星河已上前,将几张纸恭恭敬敬递到榻前。

    轩辕震霆挣扎着坐起身,接过纸一看,脸色骤变,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放……放肆!混……混账!大……胆!一派胡言!”字句被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却掩不住滔天怒火。

    唐婉清静静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等他情绪稍定。

    “婉清,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轩辕震霆望着她,眼中竟透出几分哀求,此刻的他,再无半分帝王威严。

    “流言这东西,过些时日,百姓自会淡忘,不必费心。”唐婉清温言安抚。

    “朕不允许!”他猛地拔高声音,额上青筋暴起。

    “不允许史书上留下这等墨点!绝不允许!”

    唐婉清抬眸,缓缓道:“皇上,俗话说,人死如灯灭……”

    话音未落,轩辕震霆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因惊恐而收缩——原来如此!

    难怪唐婉清不愿嫁与大皇子,原来她知道上一世的事,原来她……活了两世!

    “你……你……”他只吐出两个字,喉咙便像被什么堵住,再也发不出声。

    身子一歪,重重倒在枕上,紧接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从他眉心钻了出来。

    翅膀扑棱棱扇动着,朝着殿外有阳光的地方飞掠而去,转瞬消失不见。

    “走吧。”唐婉清瞥了一眼榻上的帝王。

    ——不过片刻,他已满头霜白,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她起身,依旧扶着星河的手臂,稳步向外走去。

    寝殿门口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如被施了定身咒。

    目光呆滞,脑袋沉沉垂着,连呼吸都透着股木头般的僵硬,仿佛魂魄早被抽离了躯壳。

    京城里的流言愈演愈烈,惊悚得让人头皮发麻。

    城门已悄然关闭,严禁百姓随意出入,却拦不住人心惶惶。

    被圈在城里的百姓们,索性聚在皇宫外,哭着喊着要皇上放过他们的儿孙;

    更有人跪在宫门前,一遍遍哀求安王快来京城,救救那些可怜的孩子。

    将军府内,唐婉清端坐主位,目光落在康曼香身上。

    上一世,这个女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撺掇着楚青黛没少给自己添堵。

    “楚夫人,来找本宫,可是有急事?”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清平公主,”康曼香紧紧攥着锦帕,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焦灼,“坊间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传闻而已,当不得真。”唐婉清端起茶盏,慢悠悠啜了一口,眼皮都未抬一下。

    “若当不得真,皇子妃与皇孙为何要躲出去?

    若当不得真,苏贵妃又怎会平白从皇宫里消失?”

    康曼香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唐婉清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唐婉清抬眼,目光冷冷扫过她:“本宫便是说传言是真的,夫人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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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女儿把孩子打了?还是你能带着她逃出皇子府?”

    一句话堵得康曼香哑口无言,脸色瞬间涨红又转白。

    是啊,她能怎么办?青黛腹中的孩子,她还盼着能争几分宠爱,怎舍得打掉?

    带青黛离开?她一个内宅妇人,又哪来这般本事?

    康曼香望着唐婉清,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希冀。

    苏贵妃一向与她交好,她能从皇宫脱身,定是唐婉清出手相助。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唐婉兮再不受唐婉清的待见,那也是唐婉清的亲妹妹;

    而自己女儿青黛,屡次挑衅唐婉兮,这些事,唐婉清怎会不知?她又怎会肯帮自己?

    最终,康曼香只是对着唐婉清福了福身,低着头,脚步沉沉地退了出去。

    送走康曼香没多久,轩辕睿渊便来了。

    唐婉清让星河奉了茶,便屏退了所有人。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或许是寻不到唐婉兮的缘故。

    他眉宇间堆着几分颓唐,眼底藏着按捺不住的烦躁。

    “婉清,唐婉兮到底藏在哪里?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唐婉清迎上他的目光,心底暗忖:在他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上一世,他对楚青黛百般宠爱,可自己死后,最终坐上皇后之位的却是严静徽;

    沈夕月为他赴汤蹈火,到最后也只得了个贵妃头衔。

    “听说皇上龙体欠安,这大炎朝的江山,早晚是大皇子你的。”

    她语气平淡,目光却紧紧锁着他,“你儿子轩辕承德,名字还是你亲手起的,难道就半分不心疼?”

    “什么儿子?”轩辕睿渊猛地站起身,烦躁地踱步。

    随即又停下,朝她走近几步,声音竟柔和了几分。

    “谁要和唐婉兮生孩子?本宫不认。本宫想要什么,从始至终都一样。”

    他俯身靠近,气息几乎要拂过她的耳畔,低声呢喃,带着几分蛊惑。

    “本宫只想要你……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与你洞房花烛,生下了咱们的孩子。

    上一世你恨我,这一世我们错过了,那我便去下一世等你……等你重新成为我的女人。”

    唐婉清垂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弹,一只几乎看不见的蛊虫悄无声息地飞掠而出,钻入了轩辕睿渊的衣袍深处。

    “那就祝愿大皇子心想事成。”唐婉清说完站起身后退几步俯身一礼。

    京城关闭多日的城门终于打开了,安王轩辕岚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地驶入。

    铁甲铿锵碾过青石板路,扬起的尘土里混着旌旗猎猎的声响。

    队列绵延至街角,肃杀之气漫过整条长街,让连日来惶惶不安的百姓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一身银甲未卸,铠甲边缘还沾着边关的风霜,面容冷峻如刀削。

    他目光扫过街道两侧跪拜的人群,最终落在宫墙深处那片沉沉的琉璃瓦上。

    身后亲兵低声禀报:“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和皇后……已于昨夜双双薨逝。”

    轩辕岚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勒住马,抬头望向那座笼罩在阴霾下的皇城。

    “京城,我轩辕岚终于回来了。”

    叶凛萧携着唐婉清上前,沉声行礼:“臣叶凛萧,拜见安王。”

    唐婉清亦随之屈膝,声音清浅:“臣妾唐婉清,拜见安王。”

    “哈哈,起来吧!”轩辕岚朗声一笑,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带着几分熟稔的暖意。

    “叶小子,跟本王还这般多礼?

    这便是你媳妇婉清丫头?瞧着灵秀端庄,你倒是好福气。”

    说罢,他朝叶凛萧扬了扬下巴:“还不快扶你媳妇起来,地上凉。”

    唐婉清抬眸时,对上安王温和的目光,便顺势借了叶凛萧的力起身,又微微颔首:“谢安王体恤。”

    只一眼,唐婉清便断定安王是个心胸坦荡之人。

    他的容貌与皇上轩辕震霆并不太像,更加清秀俊朗。

    也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身姿更显挺拔劲健。

    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爽朗英气,瞧着竟比实际年岁年轻几分。

    皇宫内,正准备早朝的官员们忽闻皇上薨逝的消息,个个惊得面面相觑。

    还尚未从这惊雷般的变故中回过神,又听得安王已带军入城。

    更惊人的是,他手中竟持有先皇遗诏。

    言明当年先皇早已亲笔御封轩辕岚为太子,只待他凯旋便行册封大礼。

    这话如巨石投湖,瞬间搅乱了朝堂。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满脸茫然地齐刷刷望向站在前列的右相林怀仁。

    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人是藏不住的嫉妒。

    有人是难掩的羡慕,更有无数人暗自揣测林相是否早就参与布局。

    谁都清楚,这道遗诏一出,大炎朝的天,怕是要变了。

    可对他们而言,大炎朝由谁主宰,本就无甚分别。

    这段时日,他们与百姓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家中皆有年幼儿孙,更亲眼见过皇上在满朝文武面前返老还童的神奇。

    ——既是能逆转岁月的人,若真寻到长生续命之法。

    哪怕是皇上为了长生,用孩童心头血炼药,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百姓尚且可以逃出京城,他们却不能。

    家族根系盘错京城,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有退路可言?

    如今皇上薨逝,安王归来,反倒让他们齐齐松了口气,仿佛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后宫的嫔妃们有皇子公主的也是如此。

    听闻皇上驾崩、安王入城的消息,她们悬了多日的心竟稳稳放下。

    这些天,皇上龙体欠安,她们日夜睁着眼睛守着膝下的皇子公主,生怕哪天就被拖去炼了药。

    此刻尘埃落定,虽不知前路如何,却先卸下了那份蚀骨的恐惧。

    安王入住皇城的过程异常顺遂。

    安王妃为皇后,入主后宫,因安王自始至终未纳侧妃侍妾,后宫之内清明干净,再无往日纷扰。

    昔日的皇子公主们,皆被册封为王爷、郡主,获准开府独居。

    至于原住后宫的嫔妃们,凡愿随子女出宫的,便依着皇子郡主的府邸就近安置。

    伴着膝下儿女安稳度日,倒也免去了深宫内苑的寂寥。

    未有诞育子嗣的,也另行划拨了宫殿安置,各得其所。

    太子轩辕瑾书与太子妃林若羽,则迁居太子府,一切井然有序。

    当失踪多日的德顺手捧一卷明黄圣旨出现在朝堂时。

    众臣心中皆了然——此前的种种波澜,原是早有定数。

    轩辕岚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阶下跪拜的群臣,微微抬手:“众爱卿平身。”

    这一日,大炎朝迎来惊天变局。

    轩辕岚登基为新帝,改国号为“凌天国”。

    京城之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百姓沿街欢呼,热闹非凡。

    仿佛要将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周边诸国闻讯,纷纷遣派使臣携重礼而来,恭贺新帝登基,奉上国书以表臣服与交好。

    一时间,凌天国新朝气象初显,八方来朝的盛景为这刚定下的江山更添了几分稳固。

    大炎朝的国号,也随着轩辕震霆一同入土,悄无声息地沉进了史书的册页里。

    成了过往岁月里一段被封存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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