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赵永澈快速在手机上打字，“可是你耳朵听不见了，不代表你不能继续读书。
我最近一直在打听哪家特殊教育学校条件最好，等开学报名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看。”
赵永洁看完，一脸纠结，“但是我去上学了，谁来做家务。”
“我呀。”赵永澈指了指自己，快速打字，“我下了班就自己做。”
赵永洁脸色微变，眉头紧锁，“你不打算继续读书？”
赵永澈垂下眼眸，默默点头，继续打字道：“小洁，你听我说，如果我也去上学，就没办法好好工作，我们也就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笨，根本学不过别人，我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才能赶上别人。
可那样一来，真的太累了。
既然我不是读书这块料，那就算了。
你比我聪明，学习成绩又好，我相信你将来会比我更有出息。
到时候我就靠你养着，哈哈哈……”
赵永洁看着他的笑容，眼眶一热，几度欲言又止。
“别那么看着我，等你自己能挣钱了，我就去读成人教育，照样可以考大学。”赵永澈笑嘻嘻地看着她。
赵永洁擦了擦眼泪，点头，“哥哥，我会好好学习的。”
“嗯，乖。”赵永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时间过得飞快。
开学报名那天，赵永澈准时带着赵永洁去离租房最近的那所特殊教育学校报名。
由于特殊教育学校要求具备独立生活能力的特殊学生住校，赵永洁思来想去就办理了住校。
这样一来，也能减少赵永澈的压力。
可赵永澈担心她在学校受委屈，反复叮嘱她有事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同时拜托学校老师和同学多多照顾她。
离开学校的时候，赵永澈拍了照赵永洁和同学交流的照片发给舒辰望：［我送小洁读特殊教育学校了，目前来看，这里的氛围还不错，你现在应该也开学了吧？］
然而舒辰望没有回应。
赵永澈有些郁闷：［你已经很久没有搭理我了，你电话也是空号根本打不通，你是不是出事了？还是说……你把我给忘了？］
他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得到回复，心情低落地点击头像，准备退出登录。
可就在这时，对面发来了一条消息：［永澈，对不起，我不是辰望，我是何医生，有一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赵永澈心头猛跳，急忙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屏幕上方一直显示何医生正在输入中。
可赵永澈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的回复。
赵永澈想到刚来D市时，舒辰望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顿时心急如焚，直接拨打了何医生的电话。
何医生接通后，也一直不说话。
赵永澈急了，“何医生，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请假，自己坐火车回去一探究竟！”
何医生叹息一声，吞吞吐吐道：“辰望他……他已经走了。”
“走了？”赵永澈呼吸一滞，“走了是什么意思？是去国外了吗？他之前跟我说过，黄阿姨的爸爸妈妈来找到他了，所以他就带着外婆，跟着他们一起去国外了，是这样的吗？”
何医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意思是他离世了。”
轰的一声，赵永澈大脑一片空白，握着手机的手不停的颤抖，好一会儿才出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和小洁离开的第二天，辰望和他外婆一起上山捡柴，却无意中碰到了你爷爷，你爷爷担心他们报警抓自己，就……就把他们杀了。”
赵永澈听到这句话，浑身冰冷，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怎么会这样？
何医生发现他一直没出声，连忙道：“不过你爷爷也死了。”
赵永澈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稳住身形，压下喉咙里的刺痛道：“他死了活该，可是他死了，为什么还要拉上别人？”
偏偏这个“别人”还是这个世界上对他和小洁最好的两个人。
何医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辰望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会假装跟你说，他们去国外了。
而且他还托梦，让我别告诉你和小洁，因为他不想让你们为了他和他外婆的死而难过。
所以这么久以来我都不敢告诉你们。
没想到，我还是没忍住，我对不起他。”
“这不怪你。”赵永澈颤抖地说：“换做是我，我可能也忍不住。”
何医生：“唉……永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和小洁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不能被他们的死困住，他们也希望你和小洁能好好的。”
“嗯，我知道。”赵永澈深呼吸一口气，强忍泪意道：“我打算找个时间请假回去祭拜一下辰望和外婆，我现在要去上班了，拜拜。”
何医生：“好，拜拜。”
挂断电话后，赵永澈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翻着以前他和舒辰望的聊天记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骗子，还说自己一定会回来，你真是够了。
可你和外婆要是真能回来就好了……
都怪我，我当初就应该早点杀了那个畜生。
不……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冲动导致彻底惹怒高玉菁，被我爸爸送到乡下，也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你和外婆也就不会死……”
可赵永澈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八岁那年不应该带着妹妹出去玩，也就不会撞见赵云桥和高玉菁的破事，导致后面的所有悲剧发生。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
赵永澈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面充满了苦涩和悔恨。
不知过了多久，他接到了工厂老板的电话。
赵永澈连忙收拾好心情，赶去工厂上班。
可因为心不在焉，工作的时候总是频频出错，被领导和老板一顿臭骂。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赵永澈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绝对没有下次，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少年认错态度不错，领导和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去重做一遍，做不好就不准走！”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赵永澈连忙跑回工位，认真工作。
等他做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赵永澈身心俱疲，头晕眼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他慢悠悠地走回家，刚打开门，就感觉有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赵永澈抱紧手臂，打了个冷颤，把灯打开，却没看见身边多了个人。
舒辰望再次看见他，本来很开心的，可发现一脸憔悴的模样，顿时笑不出来了，“他怎么了？”
系统007：“可能上班上累了吧。”
一人一统说话间，赵永澈已经将之前打印出来的照片都翻了出来。
他看着照片里的舒辰望和吴秋桂，心脏隐隐作痛，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们。”
听到这句话，舒辰望瞳孔猛地一震，声音沉沉的，“他还是知道了……”
系统007：“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会知道的。”
舒辰望看着神色痛苦的少年，心情沉重，“可是不应该是现在。”
系统007：“有什么区别吗？”
舒辰望：“他前不久才经历妹妹被赵根生打到耳聋的事，现在又知道我和外婆的事，肯定会承受不住。
在他们兄妹离开村子之前，我就发现他有抑郁的倾向，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又加重了。
我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能不能帮我把他这段记忆删掉？”
系统007：“可以是可以，但他以后还是会发现你和你外婆已经死了。
这样一来的话就会反复打击到他，他的情绪会变得更加崩溃。”
舒辰望眉头一皱，思索再三道：“我的积分再分你一成，我做任务的时候，你帮我盯着他，保证他不会再接到我和外婆的死讯。”
系统007眼睛亮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上前摸他的头，我帮你把他这段记忆抹掉。”
舒辰望应了一声，走到赵永澈身边，抬手置于他的头顶。
那瞬间，赵永澈感觉头顶冷得要死，正准备抬手去摸，就闭上了眼睛，倒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片刻后，系统007道：“好了，你可以把手收回来了。”
闻言，舒辰望将赵永澈的身体放平，打开沙发上折叠整齐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把他手机里与何医生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都删了个干净。
永澈，你曾经说过，只要我是真心为了你好，你就不会怪我。
所以请原谅我这次私自删除你记忆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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