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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会试第一,漠州顾风起
    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以上是顾长晏看到眼前场景的第一印象,包含视觉和听觉。

    上一次见这架势,还是漠州百姓举城欢庆辽国灭了的时候。

    眼下他到的时候,贡院大门附近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

    寒窗苦读多年,到底是个什么样,是名落孙山,还是羡杀四方,就看金榜中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了。

    所以,举子围着贡院大门东面那用来放榜的墙,陪他们的家人朋友仆从拥着,一起等待着礼部官员来张贴录取名单。

    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

    顾长晏慢慢摘下幂蓠,看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堵得结结实实的人墙,感觉无从下手,不知道怎么进去。

    点子扎手。

    是硬挤也挤不进去的程度。

    如果是在顾家出事前,顾长晏根本不用亲自来看成绩。

    礽都好多官宦人家的都不用自己来看。

    还是那句话,人家有大爹。

    眼下,正在顾长晏盯着人群,神情凝重,心里微微发愁之际,忽听铜锣金声传来。

    踮起脚,视线越过重重阻碍直达最里面,他看到有官员抱着黄纸站在墙榜前。

    要放榜了。

    人群在见到来张贴黄纸的官员后就已经开始炸锅了。

    随着比往届要多的纸张一一展开贴好,几乎整条街都陷入嘈杂。

    金榜之上,自己的名字不好瞅,且不说有没有,但那上面加大加粗的第一名的名字简直不要太好瞧。

    那是这一次会试的会元,殿试之后,基本就是状元了。

    挤在最前面的柯任寒在瞧见那名字的第一眼,眼睛瞪得老大,瞳孔一颤,脱口而出:

    “顾风起?!!”

    顾兄这么厉害的吗?好几天前还在百花书斋见他的柯任寒懵了,都顾不得寻看自己的有没有上榜了。

    他惊呆了,但他周围的人没有。

    看到春闱第一名名字的举子们,有的已经顾不上找自己的名字,好奇地当场讨论了起来:

    “这位顾风起是谁??可有谁听说过此人?”

    “不知,在这次放榜之前我从没听过也没见过此人……奇了怪了,他竟能胜过各地来的解元们,摘得第一。”

    “他既是此次的第一名,为何我从前从未听过他的大名?”

    “……额,我倒是和他见过一两次,他是从漠州来的。”这是在百花书斋见过顾长晏的学子说的。

    但是他也只知道这些了。

    “漠州?那个历来出举人进士最少的地方?”有人歪楼。

    简言之,多的是举子不认识顾风起。

    全国举子会聚京城,相互之间赴宴聚会,今年夺冠的热门他们也有些猜测,无非是各地来的解元——乡试第一名。

    而在春闱之前,这些解元们还在丰乐楼聚过一次。

    那边礼部的一位官员已经开始唱榜了,为着后面看不见的人。

    只见他开口,气沉丹田,说出口的第一个名字:

    “会试第一,漠州顾风起——”

    柯任寒回过神来,恍惚地想:原来是真的。之后他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站在人群后方的顾长晏听到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中了,成绩不错。

    这一刻他仿佛突然卸下了什么沉疴,突兀地勾起唇角,派自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良久,顾长晏安静地站在原地,周遭混杂,他却好像听不到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离他而去,此刻他就站在喧闹的大街上独身一人体会当下的情绪。

    这是他过往为之奋斗的目标——状元及第,打马游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是读书人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曾经的顾长晏作为一名祈朝读书人的野心。

    在他已经不再在意的如今,已经基本完成了一半。

    末了,顾长晏轻笑一声,带着叹息,带着释怀,唯独不带着怨恨。

    他想起来,父亲曾经问过他可有把握,当时他的回答是有,现在已成铁定的事实。

    可是,会元的名字不叫顾长晏,而是顾风起。

    也不知父亲作何感想。

    就像他为之奋斗的意义也早已变了。

    从今往后,在外人眼中,顾长晏叫顾风起,也只能是顾风起。

    能让顾风起承认自己同样是顾长晏的,没几个。

    真正可以入朝为官的顾风起,是为着温缘生而有努力的意义。

    他知道了天地和未来的浩瀚,懂得了温长宁。

    虽未有幸亲眼所见,可也有幸亲耳所闻。

    虽有另一番苦和痛,可,祈朝有形或无形的桎梏再不能伤害他分毫。

    所以,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长晏也不再执着看榜,就默默地站在原地听那人唱完榜,除了听到几个熟人的名字有些微讶异外,最后他重新戴上幂蓠,回去找温长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前脚他刚到住处,笑着对温长宁说:“缘生,我中了,你猜是第几?”

    温长宁挑眉,观察他的表情,肯定地说:“我猜是No.1。”

    one顾长晏听温长宁说过,是一的意思,这回他没困惑也没歪头,连蒙带猜知道温长宁说的是第一的意思。

    他承认,然后温长宁高兴地拉着顾长晏出门找酒楼庆祝,弃狗儿子于家里。

    而后脚,报喜的官差还没有摸着这位漠州来的顾会元在京城的住处。

    他们本以为这是个很轻松的活。

    可是这位会元实在是太低调了,没几个人认识他,为数不多认识他的也不知道他住哪,结果害得他们现在还在四处打听。

    等到温顾二人喝完酒回来,这回他们前脚刚进门,那报喜的官差后脚终于找上了门。

    一路敲锣打鼓,热热闹闹。

    顷刻间这条街都轰动了,喧闹非凡。

    和顾长晏同住一条街的邻里邻居,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这片地方出了个贡士,还是金榜上的第一!

    乖乖嘞!

    要说所有人当中,属和顾风起住的近的他们最震惊。

    当听到报喜官差寻到这里,说金榜第一的名字叫顾风起时,知道顾风起住哪的巷尾邻居简直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岔了。

    谁能想到啊?他们的脑子里简直是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一想法。

    你说天天挑水洗衣做饭、凡事亲力亲为,甚至买菜还会砍价,没有任何读书人的架子,简直称得上是贤惠的青年——

    到最后他娘的得了个第一,即祈朝读书最厉害的人,之后还可能是状元。

    开玩笑的吧!

    最初知道顾风起自己烧火做饭的人有的背地里还嘲笑这人:干娘们的活,给男人丢脸;小白脸;他是怎么考上举人的,走狗屎运了吧。

    诸如此类的话,闲话更是不知泛几。

    更多的人是尊重顾风起的身份,却难免有些嘀咕。

    现在顾风起“一朝得道”,这些闲话算是彻底销声匿迹。

    因为他们明白了,他们还不配对这人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