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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也叫孔霁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是很纯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识破了我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她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要知道我话少,表情还淡,上峰说我是死人脸。

    新帝登基的头三年发生的事情,如下:

    绒蝉成为了我名义上的妻子,呼…她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绒蝉好。

    挺稀奇的,我一个女的,居然娶了个漂亮媳妇儿。

    成亲那天,薛衡也来了,绒蝉盖着红盖头,我心如擂鼓,面上却不再是死人脸了,满面新郎官的喜庆。

    渐渐的,绒蝉放下了,她正如她弟弟的遗言一般“好好活着”。

    可能你们觉得这样好奇怪,但是绒蝉就是如此。

    她开了个首饰铺,赚的比我的俸禄多得多。

    啊,插个话:在很久之后我偷听到温长宁对顾长晏说的话,我至今似懂非懂:

    “绒蝉……她曾经的遭遇既像导致反派黑化的悲惨过往,又像激励主角重回神坛的凄惨身份背景。可是她既没有做出万人唾弃的坏事,也没有干出惊天动地的好事,她甚至不知道向谁报复……她只是一个还活着的普通人,这就够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我听到,好转告给绒蝉的,但是我确实转头就对绒蝉“告状”了,绒蝉默然许久。

    ……在那个三年里我按部就班,继续跟着薛衡混,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结果先是发现我上峰在搞“地下情”,对方还是个男的,呃,难评——后来跟姓温的学的——重要的是,后面上峰在相好那里吃了瘪,我还有劝慰,命苦。

    然后某一天我在礽都大街上猝不及防与顾长晏撞见了。虽说我曾经见过年少的他,但一面之缘也不能当饭吃,不认识。

    还是他提醒后我才知道他是谁……怎么说呢,当时我心里快震惊死了。

    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可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当今陛下向来随心所欲。

    后面的日子也还好,就是顾长晏那个人偶然厚着脸皮来我家做客。

    我也寻思着看来流放的三年让他抛弃了很多美、好、品、质。

    不过,顾长晏养的狗儿子泰克不错,摸起来手感很好,乖,也黏我,就是在听到顾长晏开玩笑说泰克爱黏糊姑娘时我有些紧张。

    唉,狗鼻子挺灵。

    但没关系,本姑娘还是喜欢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狗狗。

    后来……我是真没想到顾长晏在礽都才待半年就自请调往外地任职了。

    真,自找苦吃。

    我长这么大算是见识到了。

    简在帝心让他简在了个锤子。

    同时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

    当时礽都是发生了些事情,但我相信还没有逼到顾长晏必须离开的地步。

    然后私底下绒蝉笃定地告诉我,她晏哥一定是为了那个人。

    其实当时我还是没懂,怎么就为了那个人了。

    但这个问题只困惑了我半年就被我亲自“解开”了——

    安平县发生了大事,陛下派我们暗中前往。

    咦,没想到啊没想到,顾长晏离了礽都还能搞出这么大阵仗,该说他天生本事大吗?

    还有陛下说的暗中前往,人那么多,真的暗中不了一点啊,薛衡倒是在路上暗中说了一句:暗中不了半点。

    上峰的话很有道理。人为财死,多方势力包围下我们不可避免地被追着打杀了。

    而我,在快到地方时很不幸地光荣负伤了。

    当时那枚箭矢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冲上峰而去,我当时是真的什么都没想,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我中箭了。

    这场恶劣厮杀中,随行的太医也死了,就挺倒霉的,不过他留下了药。

    我绞尽脑汁糊弄了过去,自己强撑着给自己拔箭包扎。

    这一次过去,薛衡肉眼可见地对我更加和颜悦色了。可是在当时这并不重要,因为我面临着一个大问题:我撑不住了。

    它关系着我的生死存亡。

    绝望如影随形,一切努力眼见着破碎。

    我甚至迁怒了薛衡,我在责怪自己好端端给他挡什么箭,将自己的命和孔家的声誉都要搭进去了,当时的我真的…悔的肠子都青了。

    身份暴露我真的会死的,绒蝉也会被我牵连,我都替自己想好了罪名——欺君之罪。

    眼看距离安平县还有不到半天的行程,我都盘算着赶紧见到顾长晏,让他替我遮掩一二,怎么说也是朋友。

    是的,朋友。

    他自来熟,我死人脸。虽然我们从来没说过我们是朋友,可是在危急关头我也只能想到他这么个值得信任的人。

    看在绒蝉的面子上,他……会帮我的吧?我在心底祈求他。

    也算是可悲,在锦衣卫中混了这么多年,可是还没有一个比认识半年的顾长晏要令我安心的。

    可惜,意外比下一刻来的更快。

    我没能挺到见着顾长晏,伤口感染又发着高烧的我从马上坠了下去。

    可能我的盘算本来就是一场虚幻泡影。

    当时我无比庆幸从前给自己找的借口——被男的强迫过,从此抵触男的触碰身体。

    我死死地捂住这个秘密,不想在同僚眼皮子底下暴露性别。

    就算要被揭穿……也请换一个温柔的方式。

    惶恐不安几乎要填平我的四肢百骸。

    以至于发疯的我被下属摁着不能动弹,他们让那个大夫给我把脉时,我好绝望。

    凭什么,凭什么女子不能当锦衣卫,凭什么女子不能做官。

    在秘密即将被揭穿的那一刻,我心中充斥着不甘与痛苦。

    谁知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那个年轻大夫帮我隐瞒了秘密,我匪夷所思,补一句,前所未有的。

    我想不明白,却也配合,然后再也撑不下去,意识消散前带着惶恐和那么一丝丝的安心,我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又见到了那个大夫,长得很好看。

    他替我瞒过了锦衣卫,他,救了我。

    而当他说自己叫温长宁时,反应过来的我简直不敢置信。

    从礽都到安平县,跨越了那么远的距离,却在最终遇到了唯一的奇迹。

    我第一次知道: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从前不见温长宁,只闻其声,咋一见面他成了我的恩人。

    还有什么犹豫呢,以后的同盟当定了。

    我这个人吧,说难听点就是心大,危机一解除,除了劫后余生的感受,也没有担惊受怕了。

    然后我就发现,温长宁好像比顾长晏还要自来熟,他对我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老朋友。

    我暗自琢磨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吗?

    他喜欢顾长晏,连带着作为顾长晏朋友的我也二话不说的帮了。

    而在遥远的将来,我得出了唯一的一个结果:顾长晏真是好大的福气。

    当时受伤的我在医馆养伤,藏宝洞的相关事情我也是爱莫能助了,就是有些可惜不能一睹为快。

    谁知转头我上峰“不小心”“摔断”了腿。

    我,真的真的,好奇极了自家上峰的致命把柄,不过我至今仍不知道。

    没过多久我跟着大部队离开了安平县。

    不过我知道,山水有相逢,我们会再见。

    这一次回去我可以跟绒蝉说我也见过温长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