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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自己到正主面前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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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庭玉一生向善。

    唯独栽在了薛衡身上。

    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地被卷入那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宫变时,白庭玉全凭下意识行事。

    温长宁“大闹”养心殿,薛衡跟着反水。

    白庭玉帮着挟持公主,帮着砸出密道。

    却在轮到自己逃跑时想起了被所有人遗忘在内殿的陛下的遗体。

    大火在燃烧着一切。

    还没有想明白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白庭玉不顾危险,转身跑向内殿。

    要说只是因为忠君吗?不见得,更忠君的刑部老尚书都没记起来。

    当敌人举刀劈来的那一刻,伴随的那一声“白庭玉——”,鲜血涌出,剧痛袭来,可是薛衡好像又一次救了他。

    不是没有外人听到薛衡那一声暴露情绪的大喊,虽说不能说明什么,但好像也不能什么都没说明,不过那是在活下来之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当白庭玉背起陛下遗体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怀着什么私心了——为了薛衡。

    ……

    一切尘埃落定。

    新帝登基,清算开始。

    薛衡的去留从不由自己定夺,连同职位一并被剥夺。

    最后关头将功赎罪又怎样,有的是人想要他死。

    于是,从前的锦衣卫指挥使被关在了诏狱。

    诏狱昏暗,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耳边好似充斥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哀嚎。

    不过这些都与身处其中的薛衡没关系——托某些人的福,近不惑之年的他没被动刑。

    当下第一次穿囚服的他被关押在一间牢房。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这间牢房正是当年关押顾长晏的那间。

    薛衡头抵着狱栏,看着缓慢做着重复张握动作的右手不知在想什么。

    耳朵里是想忽视却忽视不掉的渐近脚步声。

    “薛衡。”

    孔慈站定在囚牢外、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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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府。

    明亮的正堂。

    白夫人面色悲戚,拉着白庭玉的手,劝道:“庭玉,如今的薛衡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快没了,舍了他、放下他又如何!我们过正常人的日子好不好?”

    “母亲……我舍不得他。”白庭玉语速缓慢,眨眼的频率好像都放缓了,一字一顿道:“……我真的舍不得。”

    我知道薛衡有诸多缺点,可是我爱他。

    我知道他在做出改变。

    我知道他没什么同理心。

    我知道……他爱我。

    “……薛衡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同理心,可他这些年对白家人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论迹不论心,母亲,算我求您了……您们可不可以……多接受他一些。”

    -

    诏狱。

    薛衡对来人语气平平道:“没想到你背着我勾结那两个人,藏的可真够深。”

    深到他差点以为他们两个怎么也算是兄弟了。

    薛衡还记得当年奋不顾身为他挡箭的孔慈。

    “没办法啊。”孔慈蹲下来,语气轻松道:“我和你一样,也有‘把柄’在他俩手上。”

    闻言,薛衡正眼看她。

    孔慈点头,“真的………求大人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真不知道大人的把柄。”

    忽然,薛衡问:“他们有借此威胁过你吗?”

    “没有。”

    -

    白府正堂。

    白夫人问:“非走不可吗?”

    “……对。儿早就厌倦在宫中当御医了,趁着此次机会,南下行医,也好回祖地看看……儿会常寄书信回来的,母亲别担心,过几年儿就回来了。”

    -

    诏狱。

    孔慈:“对了,那两人让我给你捎句话。”

    “……”

    “温长宁说你的‘把柄’在安平县时就已经还给你了,没有其他的了。”

    可,那幅画像也早就被薛衡烧掉了。

    那两个人说过,别再找顾长晏麻烦,说过不会用他的身份威胁他。

    他们信守承诺。

    直到此刻,薛衡才打从心里相信。

    良久,他面无表情道:“我看不懂他们。”

    又过了良久,孔慈没走,也不说话。

    薛衡:“……捎带的话说完了?”

    其实这位阶下囚更想问庭玉有没有想对他说的话让孔慈捎带过来

    这下孔慈轻叹了一口气,“大人,你对我瞒得才真是深,他俩也是。”

    “……”

    薛衡当然知道孔慈在说什么。

    宫变那日他那一嗓子“白庭玉”,别人可能不知道怎么了,但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的孔慈肯定知道。

    孔慈直言:“不过要让大人失望了,你相好没有话要对你说。”

    叫了那么多年的大人,她的“口癖”一时半会改不了。

    “……”薛衡心坠到了谷地,摔得稀巴烂,但他纠正道:“是我心上人,不是什么相好。”

    “知道,不过我早就想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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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府。

    白庭玉做着最后的拜别。

    -

    诏狱。

    “其实,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做,唉……”

    “……什么?”薛衡很给孔慈面子。

    “送大人上路。”

    “这是陛下亲赐的药汤,保证……无痛、见效快。”

    薛衡端过碗,在喝之前,道:“孔慈。”

    “属下在。”

    “帮我给庭玉捎句话。”

    “……好。”

    “你就说……”薛衡忽然仰头看向牢房上方那一小窗。

    黎明将至。

    可惜他看不到了。

    这一刻,薛衡像在亲自对白庭玉告别:

    “庭玉,我若是不入你梦,那就是我投胎去了,别难过。”

    下一刻,他将碗中药一饮而尽,开始等待自己生命的流逝。

    正如孔慈所说,这汤药无痛、见效快。

    薛衡确实没遭什么罪,只是头脑很快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视野越来越模糊,却最先失去了听觉。

    等到薛衡没了动静。

    早已进了牢房的孔慈蹲下身,嘀咕了一句:“我才不帮你说。”

    ……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在摇摇晃晃中睁开了眼。

    浑身无力的他躺在一辆马车里。

    木轮轱辘辘细碎声响传入耳内。

    外面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在车厢中,光线明亮。

    炎炎夏季,正适合暖一暖冷冰冰的心。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

    “你醒了。”

    忽然,帘子被从外掀开——

    薛衡的目光一下子锁落在了心上人的脸上。

    他没死。

    白庭玉就在他眼前。

    在陛下的默许下,他假死脱身了。

    ……白庭玉就在他眼前。

    可能外面的阳光太过强烈,刺得他居然想落泪。

    “庭玉……”

    白庭玉看着他。

    这一次白庭玉很认真地问:“你要和我一起去你的家乡吗?”

    薛衡笑了,非常认真地答:“要。”

    “你曾经的下属说——你有话要对我说,”白庭玉凑近无力而躺着的薛衡,“是什么?”

    薛衡:“我想说的是……庭玉,我爱你。”

    白庭玉吻了上去。

    薛衡如愿以偿。

    【他们的余生很长。

    他们会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