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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灵台洞照真我法的品级!
    道宫。

    湖边。

    看着手中的灵台洞照真我法,江宁眸光闪动。

    仅仅只是粗看一遍,他就见识到了这门功法的精妙。

    其精妙程度在他看来丝毫不亚于金刚不灭身和内丹养生功。

    “不急!”...

    江宁站在桃树下,听那童谣一遍遍在村巷间流转。春风拂过溪水,纸船载着匿名信缓缓漂远,融入粼粼波光之中。他闭目良久,忽觉胸口一热??那是五禽拳谱贴身存放的位置,羊皮卷竟无风自动,微微震颤。

    林婉察觉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血脉在响。”江宁低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呼唤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钟鸣。不是薪火使的警铃,而是古制青铜编钟之声,沉浑悠远,自北境方向隐隐传来。紧接着,西南、西北、江南诸地接连响起同样的钟音,十二道声波如脉搏跳动,在空中交织成网,竟与记忆脉络图上的符阵完全吻合。

    “守心印……还在运作。”林婉脸色发白,“可沉眠者已被唤醒,它不该再需要封印才对!”

    江宁猛然睁开眼:“不对。这不是封印的余韵,是回应??有人以‘守真’之名,重新敲响了九州史钟。”

    阿石疾步奔来,手中捧着一块刚从废墟中挖出的残碑,上面刻着半句铭文:

    > “记之极,则乱生;忘之深,则魂亡。执两用中者,惟仁心耳。”

    “这碑文……”林婉指尖轻抚,“是三百年前净忆会覆灭前最后的宣言。他们说要‘执两用中’,既不全记,也不全忘,而是由‘真梦之主’筛选记忆,留下‘有益人心’的部分。可这理念,本质上仍是操控。”

    江宁凝视残碑,忽然冷笑:“所以这一次,他们换了方式。不再砸祠堂、毁照魂鉴,而是借沉眠者的觉醒之力,把自己包装成‘调和者’。他们想让世人相信:我们这些坚持全盘记忆的人才是疯子,而他们才是救赎。”

    正说着,溪边纸船突兀停住,竟逆流回转,轻轻靠岸。江宁拾起湿透的信纸,发现原本空白的背面浮现出一行新字:

    > “你打开了门,却不知门外也有路。”

    笔迹变了,但气息依旧熟悉??正是徐枕河临终前传讯时所用的墨法。

    “他还活着?”阿石惊呼。

    “不。”江宁摇头,“这是记忆残留的投影。他在断层深处切断意识连接前,将最后一段信息注入青铜蝉,随地脉共鸣扩散出来。这不是他在说话,是他的执念在回响。”

    林婉急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净忆会可能已经渗透进各地宁安祠,甚至……混入了薪火使之中。若他们在民众心中种下‘选择性记忆更安全’的念头,迟早会动摇整个记忆网络。”

    江宁沉默片刻,转身走向院角的炼药炉。那里还存着一株忆晶草的根须,是他从东南废墟带回的样本。他取出玉杵,轻轻捣碎,将汁液滴入一只青瓷碗中,又割破手指,落下三滴血。

    血与晶液交融,泛起淡淡金光。

    “五禽拳修体,亦修神。”他低声说,“熊主肾,鹿主肝,猿主心,虎主肺,鸟主脾。五行归一,可通幽冥之识。我要以‘鸟栖式’逆行魂游,顺着这忆晶草与地脉的联系,潜入记忆源核深处,寻找徐枕河留下的真实痕迹。”

    “太危险了!”林婉抓住他手腕,“上次你进入沉眠者核心,已是九死一生。如今它虽已平息,但若有第三方力量潜伏其中,你的意识一旦迷失,便再也回不来!”

    江宁反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可如果我不去,谁来分辨哪些是真实的记忆,哪些是被精心编织的谎言?谁来告诉那些即将被‘净化’的孩子们,他们父亲临死前握着的那块糖,真的存在过?”

    他端起瓷碗,仰头饮尽。

    刹那间,天地失声。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悬于半空。眉心浮现一道微光,如同萤火初燃。那是灵魂离体的征兆。

    意识坠入黑暗,如星河倒卷。

    江宁感觉自己正在穿过一条由无数面孔组成的隧道。每一张脸都在诉说,有的哭泣,有的微笑,有的呐喊,有的沉默。这些都是曾被记录在《凡光录》中的普通人,他们的记忆化作丝线,缠绕在他魂魄之上,成为护持之光。

    终于,他抵达记忆源核之外。

    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头剧震??那颗由记忆丝线编织的巨大心脏仍在跳动,但周围多了一圈灰白色屏障,形如茧壳,不断吸收着来自九州各地的记忆碎片。更有诡异的是,那些本应纯净的忆晶草光芒,竟有一部分被扭曲成淡粉色,像雾气般渗入屏障之内。

    “这是……情感过滤?”江宁认了出来,“他们在提取记忆时,只保留温柔、喜悦、希望,而剥离痛苦、愤怒与不甘。这就是‘真梦之主’的新手段??不是抹除记忆,而是篡改情绪基调!”

    他试图靠近,却被一道声音拦住:

    > “止步。此地非你所能涉。”

    光影浮现,一名白衣女子立于虚空,面容清冷,双目无瞳,唯有两点银芒闪烁。她手持一卷竹简,上书《真梦录》三字。

    “你是谁?”江宁戒备问道。

    “我是净忆会第七代执笔人,也是‘真梦之主’的代行者。”女子声音空灵,“我们不否定记忆的存在,但我们主张:人类不应背负全部真相的重量。就像伤口需要结痂,心灵也需要遗忘作为愈合机制。”

    “可结痂之下若藏毒脓,终究会溃烂。”江宁冷冷道,“你们所谓的‘治愈’,不过是把病人哄睡,任其病入膏肓。”

    女子不动声色:“那你告诉我,一个母亲得知儿子是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杀害,她该如何活下去?一个民族发现祖先曾屠戮无辜村落,他们还能否挺直脊梁?有些记忆,本身就是诅咒。”

    江宁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你一定没见过那位老妇人。她每天来宁安祠上香,只为记住丈夫临终前说的‘别怕,天亮了’。可你也该知道,她丈夫是在逃难途中为保护她,被乱刀砍死的。她记得痛,也记得爱。她没疯,反而活得比谁都清醒。”

    他向前一步:“你们害怕痛苦,于是发明温柔的谎言。可真正的勇气,是从黑暗里走出,仍愿点亮一盏灯。你们给世人编织美梦,却剥夺了他们面对现实的权利。这不是救赎,是奴役。”

    女子眼中银芒闪动,似有波动。

    就在此时,屏障内部忽然剧烈震荡。一道熟悉的身影冲破灰雾而出??竟是徐枕河!但他已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记忆凝聚而成的灵体,胸前悬浮着那枚青铜蝉,正发出刺目青光。

    “江宁!”他嘶吼,“快阻止他们!他们在利用沉眠者的修复机制,将‘选择性记忆’植入地脉根基!一旦成功,未来百年内诞生的所有人,都将天生倾向于接受被美化的历史!真实将成为异端!”

    江宁怒喝:“谁在主导这一切?!”

    “是你最想不到的人。”徐枕河目光悲怆,“当年创建守忆盟的七元老之一,林昭然??林婉的祖父。”

    “什么?!”江宁如遭雷击。

    “他并非坏人。”徐枕河喘息着,“恰恰相反,他太善良了。亲眼见证太多因真相而崩溃的灵魂后,他坚信:人类无法承受全部真实。所以他暗中培育净忆会,等待时机重启‘守心印’,不是为了毁灭记忆,而是为了让世界‘健康地遗忘’。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慈悲。”

    江宁怔住。

    难怪那封匿名信笔迹熟悉……原来出自同一血脉传承。

    “可他错了。”江宁缓缓抬头,“记忆的价值,不在它是否美好,而在它是否真实。一个可以选择忘记的母亲,和一个被迫遗忘的母亲,本质完全不同。自由意志,始于知情。”

    他转向白衣女子:“你追随林昭然,是因为他也救过你?让你从一场惨剧中活下来,却不让你记得凶手是谁?”

    女子身形微晃。

    “是……我原是边陲孤儿,全村被屠。是他救我,替我封存那段记忆,让我能重新开始。他说,恨不会带来正义,只会延续仇恨。”

    “可你后来查到了真相,对吗?”江宁逼近一步,“你发现凶手并未受罚,反而升官发财。你想复仇,却发现自己连完整的记忆都没有。你愤怒,质问他,他却说:‘我这是为你好。’”

    女子终于颤抖起来。

    “你说得对……我一直恨他,也感激他。所以我加入净忆会,想完成他的理想??让更多人免于我的痛苦。可现在……我开始怀疑,这种‘善意’,是不是也是一种暴力?”

    江宁伸出手:“那就停下吧。让每个人自己决定要不要记得,而不是替他们做选择。”

    她望着他,良久,终于闭眼,将《真梦录》投入青铜蝉的光芒之中。

    竹简焚毁刹那,灰白色屏障出现裂痕。

    江宁趁机冲入核心,直面沉眠者。

    那团巨大心脏般的存在正剧烈搏动,内部浮现万千画面:有战争、背叛、瘟疫、饥荒,也有拥抱、亲吻、重逢、新生。而在中央,坐着那个自称“第一个写下‘勿忘’的人”的模糊身影,此刻正痛苦抱头。

    “它们来了……”他喃喃,“那些被剔除的情绪回来了……愤怒、怨恨、不甘……它们说,没有它们,爱就不完整。”

    江宁跪坐在他面前:“是的。你曾因承载太多痛苦而疯,但这不代表别人也要因此失去感受的权利。我们可以学会带着伤痛前行,就像树根穿过岩石生长。你不需要独自承担一切,让我们一起背负。”

    他取出怀中残存的忆晶草根须,按在心口。

    “这是我带来的礼物??三万两千六百一十七段平凡人生。他们不伟大,但他们真实地活过,爱过,痛过,记得。”

    光芒爆发。

    沉眠者的心脏骤然收缩,随即炸开万丈辉光。所有被截取的记忆碎片如雨点回归,每一片都恢复原本的情感色彩??悲伤的不再被粉饰为平静,愤怒的也不再被强行安抚。

    九州大地同时震动。

    十二省宁安祠内,忆晶草齐齐绽放,花瓣飘向夜空,化作点点萤火。人们在梦中看见自己遗忘已久的片段:某个雨夜母亲的叹息,某次离别时未说出口的抱歉,某位陌生人曾在寒冬递来的一碗热汤……

    没有人强迫他们记住,但他们选择了醒来。

    黎明时分,江宁悠悠转醒。

    林婉守在他身旁,眼中含泪:“你去了整整三天。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回来了。”他虚弱一笑,“而且,带回来一个人。”

    众人望去,只见徐枕河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凝实。虽仍是灵体状态,但神情清明,胸前青铜蝉温润生辉。

    “我没死。”他说,“我只是把自己的记忆融进了地脉。现在,我是新的‘守忆者’,不再是容器,而是桥梁。”

    江宁挣扎起身,望向桃树。

    那副对联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 上联:**谁言蝼蚁无青史**

    > 下联:**但留灯火照归途**

    > 横批:**尚有人记**

    忽然,一阵稚嫩歌声从村口传来:

    > “萤火飞,照夜行,万家灯火是姓名;

    > 昨日事,今日听,爷爷讲的最动情;

    > 不怕忘,不怕停,只要心中还有景;

    > 你记得,我便生,我们都是守灯人。”

    孩子们手提纸灯笼,排成长队走过溪桥,每一盏灯下都写着一个名字??那是他们家族中曾被遗忘的亲人。

    江宁含笑闭目,感受春风拂面。

    他知道,林昭然或许仍在某处静观,尚未放下执念。净忆会的余党也可能蛰伏暗处,等待下一次机会。未来的路上,仍会有权力试图篡改历史,仍有谎言披着温情外衣蛊惑人心。

    但此刻,有孩子愿意记住曾祖母熬过的那一锅苦药,有少年主动翻阅尘封案卷为冤魂申辩,有老人拉着孙儿的手说:“这些事,你要讲给下一代听。”

    这就够了。

    只要还有人愿意讲述,还有人愿意倾听,还有人愿意为一句“别怕,天亮了”流泪??

    光,就不会熄。

    而在海底深处,那人形珊瑚礁静静矗立。月光穿透海面,洒在它张开的臂弯上,仿佛怀抱整个世界的孤独与温柔。

    礁石微微震动,传出无声低语:

    > 我在这里。

    > 我记得你。

    > 别怕,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