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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皇权之下
    “思离轩”内,烛火摇曳,将皓思离的身影投在身后的舆图上,如一尊蛰伏的魔神。

    黑衣人如一缕青烟,无声地跪伏在地,头颅深垂:

    “殿下,飞云庄……失手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却如惊雷。

    皓思离没有立刻回头,他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笔尖在《京城防卫图》上留下一个刺目的红点。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那黑衣人的身体开始不易察觉地颤抖。

    然后,一个冰冷、不带丝毫温度的字从他齿缝间挤出:

    “废物。”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黑衣人的骨髓。

    “飞云庄号称‘鬼神难渡’,三百杀手,围堵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皓思离终于缓缓转过身,狭长的凤眼在昏暗中亮得骇人,像两簇幽冷的鬼火。

    他语调平缓,却比任何怒骂都更令人胆寒。

    “你是告诉我,他们三百人,连一个‘闷葫芦’都杀不掉吗?”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背对着跪着的人,声音里压抑着火山喷发前的怒火:

    “一个平日里,连句整话都说不全的废物,父王却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我为他铺路,为他挡箭,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父王那句‘思离,你十一弟体弱,多照看些’!”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与委屈。

    “殿下息怒。”

    黑衣人声音艰涩:

    “十一王子……他毕竟……”

    “毕竟什么?”

    皓思离猛地回头,目光如刀。

    “毕竟他那个早死了的娘,是父王心尖上的人?”

    他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与怨毒:

    “爱屋及乌?”

    “真是可笑!”

    “父王爱的不是那个女人,也不是那个闷葫芦!”

    “他爱的,是那个可以让他凭吊、可以让他彰显自己深情的‘念想’!”

    “老十一,不过是个活着的牌位罢了!”

    他走回书案,猛地一挥手臂,案上的卷宗“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一个活着的牌位,也敢挡我的路!”

    他盯着地上的狼藉,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在对那黑衣人下令,又像是在对自己起誓。

    “传令下去,让飞云庄的人,不管用什么招数。”

    “我要他……死。”

    埃罗国的皇宫,并非建立在平原之上,而是如一头匍匐的巨兽,盘踞于首都“天穹城”最高的山岩之巅。

    它不以柔美或奢华示人,而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威严,俯瞰着脚下的万里江山。

    从远处望去,皇宫的主体由巨大的黑曜石砌成,这种火山熔岩冷却而成的石材,在日光下泛着深沉的金属光泽,坚不可摧。

    宫殿的线条硬朗、棱角分明,如同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黑色山峰,充满了力量感与压迫感。

    唯一的亮色,是那用纯金包裹的殿顶与飞檐。

    当太阳升起或落下时,金色的光辉与黑色的石壁交相辉映,仿佛是权力本身最直白的宣告——既深不可测,又光芒万丈。

    皇宫的城墙高耸,上面没有寻常宫殿的繁琐雕饰,只有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立的了望塔,塔顶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王国的铁血与纪律。

    进入皇宫,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阴暗压抑。

    高耸的穹顶与巧妙的采光设计,让阳光能透过巨大的琉璃窗,洒在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地板上,反射出清冷而庄严的光辉。

    主殿“万钧殿”内,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条宽阔的、由白玉铺就的御道,直通尽头的王座。

    那王座由一整块黄金铸成,造型粗犷而雄浑,靠背上雕刻着埃罗国的开国史诗——巨龙与雄鹰的战争。

    它不追求舒适,只为了彰显坐在其上之人的绝对权威。

    总而言之,埃罗国皇宫是一座权力的纪念碑。

    它用最坚硬的石头和最耀眼的黄金,构建了一个充满秩序、力量与野心的世界。

    它不是家,而是帝国的心脏,冰冷、强大,并永不停歇地搏动着。

    万钧殿

    年近五十的国王皓承宇,端坐于黑曜石铸就的王座之上,他本身就是埃罗国权力的化身,一座历经风霜却依旧巍峨的山。

    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一柄未曾出鞘却寒气逼人的古老长剑。

    常年的戎马与朝政并未压弯他的脊梁,反而让他的肩膀显得愈发宽阔厚实,仿佛能独自扛起整个王国的重量。

    他身着玄黑色龙纹朝服,衣料厚重,金线绣成的龙纹在烛光下隐约流动,那龙不似他国的张牙舞爪,而是盘踞蛰伏,充满了内敛的力量感,一如其主。

    他的容貌,是岁月与权力共同雕琢的杰作。

    他的面部轮廓分明,下颌线如刀削般硬朗,颧骨高耸,构成了一张极具威严的脸庞。

    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那是年轻时在疆场上被烈日与风沙留下的印记,至今未曾褪去。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瞳色是浓得化不开的墨。

    当他目光平视时,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瞬间洞穿人心,看透一切伪装与谎言。

    然而,若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锐利的深处,藏着一片辽阔而疲惫的海洋。

    那是看惯了权谋斗争、生死离别后的沉淀,是君临天下者独有的、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他的头发如墨,仅在鬓角处,杂着几丝极细的、如同月光清辉般的白发。

    那白发如此之少,以至于在远处几乎无法察觉,但它们的存在,却像是在一幅完美的画卷上,添上了点睛之笔,无声地诉说着他为这个王国付出的心血与熬过的无数个不眠之夜。

    他的鼻梁高挺如山脊,下面是两片总是紧抿着的薄唇。

    唇上蓄着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胡须,更添了几分成熟男性的威严与庄重。

    那唇角的线条微微下撇,并非不悦,而是一种长久的、习惯性的严肃,仿佛世间已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真正地开怀一笑。

    皓承宇确实承载着,这片天空下的疆宇。

    他的外貌,完美地融合了“英明神武”与“人之常情”:

    既有开疆拓土的雄主霸气,又有被王座与岁月磨损的深深疲惫。

    他是一座活的丰碑,令人敬畏,也让人在敬畏之余,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