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将他那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又说起了广告赞助的事。
“之前就想过这事，但来了台里好几次都没能见到广告科的郑科长，也托了人但怎么都迈不进这道门。我都想着放弃得了，小崔出差回来，知道我之前找过他，还以为什么急事呢火急火燎的来找我。”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末了又表达了歉意，“怪我，要是早点过来，兴许今天就不用让您百忙之中再拨冗见我。”
王台长挥了挥手，“好饭不怕晚，你现在来的也正是时候，我听上海那边说，这支广告拍得很好。不能单让上海的同胞们看到这么精彩的广告，应该推广到全国，让大家都看看广告该怎么拍。”
这话不止是给沈穗、给秦家面子。
就在沈穗到来前，王台长打电话到上海台那边询问了情况。
广告的确不错，很有新意。
而且又用了西游记的演员。
这则广告，直接带动了春雪在上海的销售。
百货公司、专卖店里的春雪羊绒衫直接脱销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十几块钱的药酒，是价值上百的羊绒衫，比羽绒服都要贵得多。
可赶上春节新衣采购，还真就卖得非常之好。
联想到之前沈穗给剧组投资百万，又借出新款的摄像机。
她显然是有野心的。
既是真金白银的给了，她有什么野心王台长也不在意。
至于广告科为什么拒绝沈穗，王台长更没兴趣知道。
他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够了。
闲聊了两句已经在上海台播出的广告，王台长切入正题，“咱们说说广告的事。”
沈穗歉意一笑，“小满，去找崔叔叔让他带你下楼去车里找爷爷，妈妈谈工作，等会儿就下去，让他别着急。”
王台长这下很清楚了，这个爷爷姓秦。
他屁股离开座椅片刻，“秦副司令在楼下？”
沈穗有些无奈，“这天眼瞅着要下雪，他怕我开车不稳当，非要送我过来。”
到底是什么个缘由，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怀江就在楼下等着。
这是沈穗的王炸，一丢出来效果十分显着。
王台长没有立即下去，但再谈春晚零点报时的赞助时，脸色温和的仿佛有春风拂过。
谈得很顺，没有任何波折。
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之前钟表厂能实物赞助，春雪自然也可以实物赞助。
本来嘛，沈穗老早就调了一大批羊绒衫什么的弄到王府井的专卖店里。
但问题在于，原本该在中央台播出的广告没能如期播出。
那些货还积压在仓库里。
把杨柳依急得够呛。
总觉得是自己经营的问题，辜负了沈穗的信任。
这跟她哪有什么关系啊。
沈穗昨天还好生安抚了她一番。
说等年后忙吧。
谁也没想到，忽然间峰回路转。
沈穗不止能够在中央台播放春雪的那则90秒广告，还能赞助春晚零点报时。
而付出的代价是一千件春雪羊绒衫，还有五万块的广告费。
毕竟广告要播三个月。
五万块相当划算。
会议室的门再度打开，这次出来的不再是粉妆玉琢的小女孩。
郑科长看着王台长与沈穗一块出来，再看他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神色，整个人都不太好。
显然，台长跟沈穗达成了什么协议。
郑科长咬了咬牙，上前道：“台长，这是沈穗同志吧？我才知道小沈这几天来找我，科里那帮混账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都没跟我说。”
他还要再说，但沈穗看都没看他一眼。
仿佛旁边的人是一团空气。
沈穗冲台长笑了笑，“那真是太麻烦您了。”
王台长也笑道：“应该的，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要不晚上来演播厅看演出？”
他亲自按电梯。
又挡着电梯门，让沈穗先进去。
郑科长听到声音从电梯里传出来，“孩子还小，怕是不行，不过倒是可以让我婆婆他们来看，她喜欢热闹。”
谁不知道秦怀江怕老婆啊（bushi）。
叶素苹来了，秦怀江能不来？
王台长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电梯门关上，郑科长隐隐听到王台长的笑声。
他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冷意刺骨。
又两秒钟，郑科长反应过来，当即往步梯口奔去。
一口气跑下楼，当他气喘吁吁的从广播大厦的大门出来，就看到停在大厦前的红色法拉利跑车。
他们台长弯腰站在车门外，似乎正在跟车里的人寒暄什么。
是谁这般倨傲，连车都不下？
又是谁能够让台里的一把手这般弯着腰，脸上还都是笑意？
郑科长瞬间面如土色。
肺里排出的污浊空气朦胧了眼前的视线。
他扶着门这才站稳。
等红色跑车离开广播大厦大院时，王台长手里头又多了一包糖炒板栗。
那个叫小满的小女孩给他的，“伯伯除夕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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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不快乐的，还要看晚上的春晚演出能否顺利落幕。
但起码这会儿，吃着这香甜的糖炒板栗，王台长此刻心情还算不错。
回办公大楼的时候，他看到了面无血色的郑长复。
“台长，真不关我的事，可赞助的事情，之前已经跟人谈好了。”
王台长冷冷看他一眼。
郑科长一下子哑巴了。
好些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台长指挥秘书，“你去把导演喊到我办公室，负责报时的主持人一块喊来。”
过去的排演中，都会把赞助商带上。
现在赞助商变了，主持人也要改台词。
之前练了很多遍，怕不是都形成肌肉记忆了。
现在得改过来。
虽然只有那么一句，但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看到崔友亮，王台长想了下，“你去跟那个钟表厂说一声这事。”
崔友亮没想到这事落到自己头上，他鼓起勇气道：“能不能把他们的赞助广告挪到元宵晚会上？”
现在国内的电视节目很少。
元宵晚会也是万家齐关注的那种，观看的人并不比春晚少多少。
当然效果还是稍微打一些折扣的。
但具体的广告内容可以再多一些嘛，这都是可以商量的。
王台长看了崔友亮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行，去吧。”
跟赞助商协商的事，是广告科的工作啊。
轮得着崔友亮这个其他科室的人来越俎代庖吗？
郑长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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