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风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奇异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就是西南局,陈长生队长吧?”
“是!” 我强撑着站直身体,声音嘶哑地回应,心中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面对这位从未谋面却明显是总局核心高层、甚至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总局局长的老者,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
老者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担架上的微尘师叔:“微尘道长道基之伤,非比寻常。此地风邪,不宜久留。”
他朝身后男子一挥手,语气不容置喙:“卫国,安排担架,立刻护送道长去‘玄医堂’!请莫老亲自出手,不惜一切代价!用我的车,平稳些!”
“是!” 名叫赵卫国的男子沉声应道,立刻指挥两名特勤上前,极其小心地将微尘师叔的担架抬起,平稳地移向那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
“花喜鹊,” 老者的目光转向花喜鹊,带着一种深切的关怀与命令交织的意味,“这条胳膊,是功勋,也是警钟。
立刻去军区总院,最好的外科和骨伤专家团队已在待命。配合治疗,争取最大程度的恢复。”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花喜鹊张了张嘴,似乎想争辩什么,但在老者那平静却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注视下,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嘶哑道:“明白!” 被两名特勤搀扶着走向另一辆吉普。
“宋璐” 老者的语气温和了些许,看向宋璐,难得露出几分笑意“非常不错!你先去休养,调理心神。你带回信息,”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宋璐紧紧抱在怀中的那个沾满泥污的小箱子,那是我们在南洋收集的信息,被宋璐汇总后存放在里面。“此物至关重要,需由总局‘秘库’封存研析。放心会有专人负责,万无一失。”
宋璐默默点头,将箱子交给赵卫国身后一名戴着白手套、提着特制藤编密码箱的工作人员。
箱子被小心地放入其中,锁扣发出沉重的“咔哒”声。
最后,老者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双古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星河流转,又仿佛倒映着脚下这片沉痛的大地。
“陈长生,你随我来。” 他的语气平淡,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并没有和我太多客套,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久居上位的分量。
我默默点头,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跟随着老者走向那辆伏尔加轿车。
赵卫国亲自拉开了后座车门。老者弯腰坐了进去,我紧随其后。车门关上,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喧嚣,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陈旧皮革的味道。
车子平稳启动,驶离了军用机场,汇入暮色渐浓的国道。
窗外城镇景象飞速掠过,低矮的砖瓦房,偶尔可见新起的、贴着白瓷砖的楼房,骑着二八大杠的行人,路边刷着红漆标语的供销社,一切都透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朴与些许的陈旧感。
车厢内一片沉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老式轿车行驶在并不平坦路面上的轻微颠簸声。
我靠在柔软但支撑性并不算好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竭力平复翻腾的气血。
灵魂深处,那来自龙脉的沉痛脉动,在这位神秘老者身边,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焦躁不安,带着一种…被窥视的虚弱感。
“感觉如何?” 老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依旧是那不高不低、带着奇异韵律的调子。
“内腑震荡,神魂受创,但还好,已经习惯了。” 我睁开眼,如实回答,声音依旧沙哑。
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隐瞒毫无意义。
“藤原信介死前的狂言恐怕是真的。南洋邪阵虽破,噬龙钉亦毁,但那东西钉入‘水龙逆鳞’造成的伤口还在。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痛,在愤怒,在流血。如同这万里山河的一道溃疮。”
老者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动了一下,依旧平静,但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重了几分。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无言的沉重感,
“就在你们于南洋与邪魔搏命之时,滇南哀牢山深处,龙脊主脉分支‘盘蛇岭’地气汇聚之所出事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仿佛穿透了空间:“一场毫无征兆的山崩,地龙翻身,气象记录显示,那几日晴空万里。
三个依山而居的自然村瞬间被倾泻的山石泥土吞没。救援仍在继续,但生还者恐怕寥寥。”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哀牢山!盘蛇岭!这正是西南龙脉延伸向东南的几条重要“气根”之一!藤原信介的毒计,已经开始显露出狰狞的獠牙!这绝非天灾!这只是开始!
老者转过头,那双古潭般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透:“更早一些,西南几处关乎千万人生计的源头活水,水质悄然起了变化。
水清依旧,但取水的山民发现,家中豢养的牲畜,看家护院的犬,通人性的野猴莫名躁动不安,甚至暴毙。
当地水文站上报,水中多了一种凡俗手段难以测度、性质极阴且惰滞的‘秽气’。此气与你带回的、那噬龙钉上残留的污秽邪韵…同源。”
他微微前倾身体,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锤,敲在心头:“污秽逆转,地气枯竭藤原信介所言非虚。
那根毒钉的‘邪毒’,已顺着龙脉的‘经络’,如跗骨之蛆,向内里蔓延。虽缓却如附髓之疽,难以拔除。若任其滋长盘蛇岭之祸,恐非孤例。”
老者停顿了一下,那双仿佛能洞察天机的眼眸,紧紧锁定了我灵魂深处那道与龙脉哀鸣共鸣的赦令印记:“南洋一战,微尘道长舍身卫道,重创邪源,功莫大焉。然此役,亦如惊雷,震动幽冥。
龙脉受创,气息外泄,于某些潜藏于九幽之下、觊觎人间灵机的古老邪祟,或某些以混乱与衰败为食的域外魔头而言这溃烂的伤口,便如同暗夜中的明灯,荒野上的血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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