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意搀扶着周朝礼,一步一步艰难地在雪地里跋涉。
听着周朝礼的话,卿意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她脚下的积雪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周朝礼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胸口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隐隐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咬着牙,死死攥着卿意的手腕,指节泛白。
“别担心。”卿意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侧过头,声音轻柔却带着力量,“他们不会那么快发现的。”
“这里荒无人烟,附近连辆代步的雪地摩托......
雪夜如墨,寒风呼啸,废弃气象站的铁皮屋顶在狂风中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六名守卫端着枪,在外围来回巡视,红外探照灯扫过每一寸积雪覆盖的地面。他们并不知道,死亡正从地底悄然逼近。
陈骁伏低身体,贴着热泉通道出口边缘,缓缓掀开伪装盖板。热气蒸腾而上,瞬间凝成白雾,又被风撕碎。他抬手比出三根手指,身后五名队员立即散开阵型,无声无息地潜入雪地之中。
“东南角摄像头已盲区。”姜阮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得不像一个刚脱离生命危险的人,“你们有十二秒。”
“收到。”陈骁压低呼吸,猛然跃出,其余四人紧随其后,如幽灵般贴墙疾行。最后一人刚翻过矮墙,探照灯便扫了过来??但下一瞬,一道精准的电磁脉冲从远处射来,摄像头瞬间黑屏。
指挥车内,傅晚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操控遥控器的余温。“干扰装置只能维持三十秒。”她看向陆今安,“接下来,全靠他们自己了。”
陆今安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画面上,陈骁已抵达主控室通风口,轻轻撬开螺丝。一名守卫正坐在监控台前打盹,另一人在角落抽烟,其余四人分散在囚室与走廊之间。
“突击组,A点清除。”陈骁低声下令。
两名队员迅速从天花板垂下,注射器精准扎进两名守卫颈侧。对方甚至来不及惊叫,便软倒在地。第三名守卫转身欲喊,却被窗外一道黑影扼住喉咙,反手拖入黑暗。
“C点清理完毕。”无线电传来轻响。
陈骁落地,拔出手枪,悄无声息地推进至囚室门前。门锁是电子密码,他取出微型解码器,十秒后,“滴”一声轻响,门缝透出微光。
屋内,卿意蜷缩在角落的铁床上,手腕脚踝皆被镣铐束缚,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她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恐。
“别怕。”陈骁摘下面罩,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我是陈骁,姜小姐的朋友。”
卿意瞳孔骤缩,随即泪水夺眶而出:“……姜阮?她还好吗?”
“等你出去就知道了。”陈骁快速解开镣铐,“能走吗?”
卿意咬牙撑起身子:“我能。”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最后一名守卫正从厕所返回。陈骁眼神一凛,迅速将卿意护在身后,枪口对准门口。
那人推门而入,还没反应过来,脑后便挨了一记重击,昏死过去。
“所有人撤离。”陈骁背起卿意,朝热泉通道撤退。
可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地下通道时,警报骤然响起!红光闪烁,整座建筑陷入混乱。
“怎么回事?”陆今安猛地站起。
傅晚快速调取数据:“有人触发了备用报警系统!应该是刚才那个守卫临晕前按下了紧急按钮!”
“该死!”陆今安一把抓起通讯器,“陈骁,你们暴露了!立刻撤离,重复,立刻撤离!”
“明白。”陈骁背着卿意狂奔入通道,其余队员断后掩护。热泉通道狭窄湿滑,温度极高,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们没有选择。
身后枪声响起,子弹擦过墙壁溅起火星。
“他们追来了!”一名队员大喊。
“封路!”陈骁怒吼。
最后一名队员迅速引爆预设炸药,轰然巨响中,通道顶部坍塌,彻底堵死了追兵去路。
“继续前进!”陈骁喘着粗气,汗水混着热气滴落。卿意伏在他背上,声音颤抖:“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闭嘴。”陈骁低声道,“大小姐为了救你,差点死在雪地里。你要真觉得愧疚,就好好活着。”
这句话像一把火,点燃了卿意眼中的光。
二十分钟后,他们从另一处隐蔽出口钻出,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直升机。引擎轰鸣,旋翼搅动风雪,直冲云霄。
陆今安看着卫星传回的画面,终于松了一口气。
傅晚靠在椅背上,轻笑:“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不。”陆今安摇头,“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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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国内局势彻底失控。
林氏集团股价暴跌87%,银行集体抽贷,核心高管接连被带走协助调查。领航科技项目全面停滞,国家科研基金宣布终止拨款,并启动追责程序。沈令洲苦心经营十年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陆家联合傅晚亲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媒体称其为“金融核弹”,业内称之为“教科书级围剿”。
更致命的是,国际反贪组织正式介入,公开指控沈令洲涉嫌跨国行贿、洗钱及非法军火交易。多个国家宣布对其实施入境禁令,并冻结其海外资产。
沈令洲被困南极基地,无法回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势力土崩瓦解。
林薇则被税务部门限制出境,每日接受长达八小时的问询。她试图联系沈令洲求援,却发现对方通讯已全部切断。
权力的天平,正在悄然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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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陆家别院。
阳光洒进客厅,卿意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脸色仍显虚弱,但精神已明显好转。周朝礼坐在她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后怕与心疼。
姜阮拄着拐杖走进来,腿伤尚未痊愈,步伐缓慢却坚定。
看到她的一瞬,卿意猛地起身,扑上来抱住她:“姜阮!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阮轻轻拍着她的背,嗓音沙哑:“傻瓜,我说过会救你,就一定会做到。”
周朝礼也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姜小姐,救命之恩,周某永生难忘。”
姜阮摇头:“别说这些。你们平安回来,就够了。”
这时,陆今安和傅晚并肩走入客厅。
傅晚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平静:“好消息,沈令洲已经申请临时停火,愿意用部分技术资料交换林薇的安全释放。”
“条件呢?”姜阮问。
“我们要放人。”傅晚道,“否则,他会公开销毁所有07战机的核心数据。”
众人沉默。
那些数据不仅关乎周氏未来,更涉及国家安全。
“不能答应。”周朝礼坚决道,“一旦让他脱身,后患无穷。”
“我也这么认为。”陆今安点头,“但我们也不能让国家利益受损。”
傅晚忽然笑了:“谁说要真的放人了?”
她翻开文件,指着一行字:“我已经联系国安局,他们会派特勤伪装成交接人员,在交易现场实施抓捕。只要沈令洲敢露面,他就再也没机会离开。”
姜阮看着她,忽然明白过来:“你是想……引蛇出洞?”
“没错。”傅晚眸光微闪,“他以为我们在谈判,其实我们已经在收网。”
陆今安接过话:“而且,南极基地内部已有动摇迹象。部分下属开始私下联系外界,寻求自保出路。只要再加一把力,整个组织就会从内部瓦解。”
姜阮缓缓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拐杖把手。
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但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轻声道:“张时眠……你还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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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姜阮独自坐在阳台,望着满天星斗。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南极天气转暖,适合出行。】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终于嘴角微扬。
这是当年她和张时眠之间的暗语。只有他们知道,“天气转暖”意味着时机成熟,可以行动。
他看到了新闻。
他也明白了局势。
他在回应她。
姜阮回拨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见风雪声,还有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姜阮。”
她闭上眼,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无论多远,你都会来。”
张时眠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记得。”
“可我现在身边有时怡。”他说,“她是家族指定的联姻对象,我不能……”
“所以你就用这个当借口,逃避一切?”姜阮打断他,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时怡的父亲早年背叛张家,害得你母亲病逝。你接近她,只是为了查清真相,替母报仇。”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良久,张时眠才哑声问:“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也一直在查。”姜阮睁开眼,目光如刃,“你以为你一个人扛下所有,就是保护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宁愿跟你一起面对风雨,也不愿看你一步步把自己变成一座冰山!”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张时眠,我不是非要你放弃复仇,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电话那头,风雪呼啸。
许久,他才低声道:“给我三天。”
“我会解决一切。”
“然后……我去见你。”
姜阮握紧手机,眼泪终于无声滑落。
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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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小时后,全球财经新闻爆出惊天消息:
林氏集团董事长林薇于拘留所内自杀未遂,留下遗书承认长期与沈令洲勾结,操控股市、窃取机密、迫害异己。同时供出沈令洲藏匿于南极第七研究站B区,并附有详细坐标图。
国际联合执法部队立即出动,由陆家提供情报支持,傅晚担任战略顾问,陆今安亲自带队,率特遣队飞赴南极。
而在登机前一刻,一架私人直升机降落在机场跑道尽头。
舱门打开,张时眠走下飞机。
他穿着黑色作战服,肩上背着战术包,脸上再无往日冷漠,唯有风霜刻下的疲惫与决意。
他径直走到姜阮面前,将一枚银色徽章放进她掌心??那是他曾佩戴多年的保镖徽章。
“我辞职了。”他说,“从今天起,我不是张家的人,也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我是姜阮的守护者。”
姜阮看着他,眼眶发热。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了他。
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三年来的误解与隔阂。
这一刻,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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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春暖花开。
一场简单的婚礼在海边举行。
没有盛大排场,没有媒体围观,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出席。
姜阮穿着素雅的白裙,站在沙滩上,看着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
张时眠牵着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
“这一生,我只许你一人。”他低声说。
她笑着点头:“我也是。”
而在不远处,陆今安与傅晚并肩而立,手中各捧一杯香槟。
“羡慕吗?”傅晚问。
“有一点。”陆今安笑,“不过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傅晚抿了一口酒,淡淡道:“其实我早就想离婚了。”
陆今安一愣。
她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但我发现,跟你结婚,好像也没那么糟。”
他怔住,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肩:“那就别离了。”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好。”
海风吹过,卷起婚纱的边角,也带走了过往的伤痛与遗憾。
阳光洒落,照亮了每个人的未来。
这场始于阴谋与牺牲的婚姻,最终开出了意想不到的花。
而那些曾以为再也回不去的时光,终究在彼此扶持中,重新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