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看着周不疑已经离开了大帐,魏延用胳膊肘轻轻一碰黄忠:
    “你说,主公真就这么让那小家伙,叫什么邓艾的,跑一趟南蛮,就能消除了他们的瘴疫?”
    黄忠面色肃然,点头说道:
    “主公之能,虽然我们还不曾尽知,但就凭张仲景和华佗两位杏林高手带艺投入他的门下。”
    “就可知主公的医道高绝,早已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到了!”
    文聘回忆刚才的事,心中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邓艾虽然口吃,但看起来聪明伶俐,让他传音张仲景,赶往南蛮救治瘴疫,倒也符合常理。”
    “只是……”
    “主公竟然仅凭三张阵图,就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年,去破了南蛮王的三座大阵?”
    “就算是熟读兵书的名将,也未必有把握啊!”
    “毕竟南蛮王僻处南疆,远离中原,其阵法之怪异,之凶险,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识过……”
    魏延走到帐门口,向外仰望着淡蓝色的天空:
    “听说南蛮王的巨象阵,每一只大象都有十几匹马那么重,一脚下去,战车都能踩的稀烂!”
    “万兽阵,蛇虎豹魈,充斥阵中,简直就是人间炼狱的重现!”
    “藤甲军刀枪不能入,弩箭在它面前更是成为了摆设!”
    魏延的目光之中尽是遐想:
    “如果主公真的能凭借邓艾收服了南蛮王,这些匪夷所思的战阵能应用到征伐曹军和中原诸侯的战场上……”
    “那场面!”
    “美如画啊!”
    黄忠慨然叹息道:
    “上古时候,有九黎部落的头领蚩尤,可驱百兽为之战,号为‘兵主’,也称‘战神’!”
    “难道你我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这等名场面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忠和文聘也走了过来。
    三个荆州名将,此刻如同三个懵懂的少年。
    一齐仰望着天空,沉浸在这些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画面中。
    ……
    后营,军牢里。
    “这个周不疑,到底是人是鬼?”
    “身手之快,力道之猛……”
    甘宁盘膝而坐,手里还捏着那截崩断的铜链。
    回想和周不疑帐中较量的那短暂的几个回合,如在梦中!
    临阵杀敌,他不及太史慈。
    但步战街战,身为豪侠的甘宁,纵横长江两岸从来没有怕过谁!
    但是今天……
    “以周不疑的本领,真要有心置我于死的话,恐怕不须三招!”
    当啷!
    甘宁把手里的铜链抛在一旁!
    “三招?”
    甘宁又看了一眼那截拇指粗细的铜链:
    “或许一招就够了……”
    甘宁的眼神,忽然直了!
    铜链旁,一双脚?
    “是你!”
    甘宁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书生。
    正嘴角含笑的站在他面前!
    卓绝的风姿,超凡的武力!
    全方位的气质压制,让极为自负的甘宁,看到周不疑的第一眼,竟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今日为你所擒,有死而已!”
    “你不必再折辱我!”
    甘宁奋然起身,回头凝望着墙壁,背对着周不疑。
    “兴霸当世豪杰,在下深感佩服。”
    “君子可杀而不可辱,我又怎么会折辱于你?”
    周不疑开门来到甘宁的身后,语气温和平淡,并没有丝毫轻视之意。
    反而满满的都是赤诚。
    一阵沉默之后。
    甘宁长叹了一声:
    “我技不如人,今天被你所擒,输的心服口服!”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周不疑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披在甘宁的身上:
    “你曾斩杀江东凌操,周瑜都不忍杀你,我又岂舍得杀你?”
    “我有意招募你,从此为我效命,纵横天下,立不世之功。”
    “不知兴霸可愿意么?”
    甘宁的身子一震,想要将那件披风甩脱。
    但只觉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头,不论如何身法,如影随形,摆脱不得!
    “你可知道,我跟荆州,血海深仇么?”
    甘宁回过身来,怒视着周不疑:
    “我在荆州为将的时候,屡遭打压,不被重用!”
    “之后我投降周瑜,荆州知道之后,竟要灭我全家老小!”
    “若不是周郎料事如神,差人及时接走了我的家小,渡江安置在江东。”
    “焉有我甘宁的今天?”
    甘宁摆脱不了周不疑,索性背靠着牢墙站定:
    “你的不杀之恩,我铭刻肺腑,终我甘宁一生,绝不敢再与阁下为敌!”
    “但今天你若是强迫我归降荆州?”
    甘宁一阵的冷笑:
    “那我甘宁何惜贱命?宁愿一死!”
    周不疑淡淡说道:
    “荆州士族霸持荆襄多年,只手遮天,鱼肉百姓。若说全部杀了,或许其中有冤屈的好人。”
    “但如果是排好了队隔一个杀一个,那肯定要漏网一大批十恶不赦者。”
    “你若归降我,他年我送这座荆州给你!”
    “如何?”
    甘宁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年轻书生:
    “你……你不是蔡瑁张允派来的人么?”
    “你竟然敢说出如此犯上的话来?”
    周不疑哈哈大笑:
    “蔡瑁张允?”
    “两竖子所以活到现在,是我还懒得杀之罢了!”
    “你今归降我,当是明智之举!”
    “今日不降,只要你还征杀天下,不论你投到哪家诸侯门下,早晚还是要再为我所擒!”
    周不疑的话,可谓是霸气盈天!
    但偏偏站在面前的甘宁,觉不出有丝毫的虚妄,反而似有一种神奇的震慑力,令他不敢质疑。
    “先生惜才之心,甘宁铭感肺腑。”
    “但江东不负我,周郎不负我,我决计不会折节投降,俯首另事他人。”
    甘宁转过身,直面着周不疑:
    “先生雅量,应该明白甘宁的苦心。”
    周不疑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一招手!
    只见门外进来两个喽啰,躬身拜道:
    “已经尽皆准备好了!”
    “请甘将军出牢房上马!”
    甘宁一怔,随着漫步前行的周不疑,走出了军牢。
    面前的场地上!
    三百名锦帆贼,整齐的排列在面前!
    而在众人之前,甘宁的兵器、战马,已经整备完毕。
    “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勉强。”
    周不疑笑着指向众人:
    “你的部从,尽在这里,你隐藏在蒿草里的战船,也分毫未动!”
    “即刻离去,回归江东去吧!”
    甘宁没想到周不疑如此胸怀宽阔,心中涌动着一股豪情,屈膝下拜道:
    “先生胸襟如海,浩瀚无边!”
    “甘宁只恨不能早认识先生,追随效命,引为毕生遗憾!”
    周不疑伸手扶起,转身离去。
    “只要你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归来!”
    当甘宁跨上马背,带领三百锦帆贼驰骋到数里之外的时候。
    耳边忽然隐隐响起周不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