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虽姗姗来迟，礼数却周全，一过来便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沈琛见着他来也是点头示意。

    他们同在长安任职，却是泾渭分明，一个在国子监着书立说，一个在大理寺断狱听讼。

    不过他们虽然平日里不怎么打交道，但碍着宋祭酒的关系，也算是有些浅交。

    但在场的，同谢文最熟的自然是姜灵，所以谢文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谢家的事儿自然是不好当着人面多说的，姜灵只能是问了谢文近来的事儿。

    大理寺不同国子监，里头每日的乐子是不少。

    谢文的思辨过人、口才极佳，捡了几件最近的事儿同姜灵说，听得姜灵是眉眼都笑弯了。

    水榭里忽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沈琛抬眸，状似不经意地瞧了几眼。只见姜灵倚着朱漆栏杆，正听谢文说着什么。

    【真没想到灵娘子同谢文，倒是如此熟络！】

    话语间，有些不着调的幽怨，竟是连沈琛自己也未曾发现。

    后头见着人齐，宋祭酒就招呼众人入席。

    这宴席设在水榭里，众人分席而坐。因为是家宴，这座次并没那么严谨。

    宋家三位长辈先找了座儿，其余小辈则是随意。

    沈琛是宋祭酒爱徒，被拉着做了东首。

    姜灵原是就近打算坐在沈琛边上的，但此时，谢文却是突然出声唤她去了西侧客席。

    “灵儿，来这边吧！”

    听见谢文喊她，姜灵微微一愣。

    她心想谢文也许找她有事儿，所以便听了他的，缓身起来，挪到了谢文边上。

    见她动作，沈琛没有说话，只是指尖不自觉地在青瓷盏沿轻叩了几下。

    但很快，他便放下了手。

    宋夫人准备的端阳宴，自然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宋祭酒举杯时，沈琛的目光第三次不经意地掠过西侧。

    此时，谢文正同姜灵一道儿举杯饮酒，两人的动作竟是一致。

    放下酒杯后，两人又说起话来。

    看着这场景，前头的老夫人是打趣了起来。

    老夫人转头看向儿媳宋夫人，随后开口说道：“没想到文哥儿，倒是会哄小娘子开心的！”

    说到这儿，宋夫人也轻笑一声。

    “是啊！想来谢兄也莫担心他了，这乖孙儿时候到了，自然他抱得上！”

    “不晓得咱们琛哥儿的喜酒，什么时候喝得上咯！”

    话音刚落，宋夫人突然眼瞥到沈琛微微握紧的手，眼前突然一亮。

    她悄悄打量着沈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落在不远处姜灵的身上。

    【这琛哥儿，该不会……】

    宋夫人没敢把心头的话说出来，只是后头宴席时，悄悄瞄了几眼。

    席间她暗自打量着沈琛的态度，不多时心下便有了判断。

    【琛哥儿，恐怕是真的开窍了！】

    作为极亲近的师母，宋夫人是看沈琛长大的，自然也晓得他的脾气。加上他家里又是那样，好不容易见他有了心思，宋夫人也是心里高兴。

    等到宴席完毕，各自散去，趁着梳妆拆发髻的功夫，宋夫人赶紧拉着宋祭酒说了几句悄悄话。

    “郎君，你说咱们琛哥儿……”

    “是不是瞧上灵儿了？”

    “灵儿聪慧又手巧，琛哥儿就比她大五岁，年纪也是……”

    一边说着，宋夫人是越看越觉得合适。

    许是上了年纪，对于小辈的姻缘，宋夫人也极是关注。

    这琛哥儿六亲缘薄，心气又坚韧，最是缺个可心人儿的。若是姜灵能同他成事儿，两个小夫妻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端是佳偶天成！

    而且她对姜灵是极有眼缘的，再看着沈琛那难得变了样的神色，心里也有心掺和。只是这话才出口，对面的宋祭酒却是一下变了脸色。

    “夫人，你这话说得是什么！”

    “琛哥儿怎会同灵儿有什么？”

    “这琛哥儿同灵儿的身份，这、这怎么能成！”

    “况且这灵儿已经嫁过人了，怎么配得上琛哥儿啊！”